“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没记错的话,这是一首流行歌里的歌词,谁唱的?歌名叫啥?我从来不感冒,只是听过有这么一句。
我女儿在叫我干什么事时,总爱开玩笑,不把老爸叫老爸,而是叫“大哥”,说“大哥,准时来接我哟”。 久之,我也没当回事,回答道,“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之后,在朋友中间,只要有人对我说“大哥”之类劝酒的话,我也是这么一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如今又补上:再叫“大哥”我腿都软了。因为,掺杂尊一声大哥一杯酒,这种“大哥”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
其实,生活中叫“大哥”原本就是一种尊称,虽然有时不免也掺杂着玩笑的元素,但毕竟还是有一种朋友间的情趣存在。
然而,在我驻点台湾的30日采访中,对“大哥”一词却有了新的看法。
2月25日,台北“中正纪念堂”举行一年一度新年开笔会,有超过6000名台北书法爱好者参加。我赶到时笔会还没开始,但还是看见了一些熟悉的同行面孔。我瞅准笔会主席台上最年长的94岁老者,站在一边等着拍他“开笔”的镜头。我的感觉告诉我,也只有从我占据的角度才能取老者最佳“开笔”的神情。再说,从“开笔”角度看,最年长的长者,就是一个代表,而我处在的位置无疑是最佳的。
活动开始,现场的同行手忙脚乱,总在想找一个好角度拍摄。
而我,从长者提笔开始,我的镜头就锁住了他。咔嚓、咔嚓,我爱怎么拍,就怎么拍,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让我彻底放松。可就在这时,忽然我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随后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大哥,能不能让我在你的位置上拍一个镜头?”
我回头看,是一个中年的摄影记者,胸前没吊“牌”,看不出是那家新闻单位的。
自从有了亲历马英九被起诉、宣布辞职的现场后,我再也不轻易往自己胸前吊“牌”,把当局发的“采访证”随身携带备用,任何场合都让自己“道地”化,再不是西装革履客人的装扮,只要我不开口说话,别说抢位,甚至推挤我都浑身是胆,憋急了我就用广东白话应付,让对方去猜。果然,我在同行中间抢拍一些场面时,再也不遭同行挤兑了。
“大哥,保证就一张。”对方伸出一个手指向我恳求。
显然,对方不知道我是谁。我朝他笑笑,没有出声,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自哪里。
我对他笑笑后,让出我的位置,转身拍其它场景去了。当我再回头看时,他除了感激之外,也还算守信,拍过就让出位置,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同行在着急地等待机会。
再之后,在台北许多场所,我又见到了他和他的同行。即使采访陈水扁参加的活动,采访所谓的“四大天王”登记参选现场,只要遇上了,就有人冲我说:
“大哥,来了!”
而这时,我仍总是报之一笑,显得客气,却不开口。
在“二.二八”体育馆集会上,因为有马英九出现,即刻成了媒体的焦点。我赶到现场不久,马英九也到了。可他到了就进体育馆上看台去了,没有给机会让记者提问和拍照。现场,我急,当地记者更急。如果是往日,我很难得到的马英九的行踪,因为我不知道体育馆有多少出口,马英九又会在哪个出口出现。
这时,围在体育馆门前的媒体记者告诉我:大哥别急,“小马哥”等下出来再接受采访,随便拍。
现场除了电视台记者预先架好的架外,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再受排挤,大家相互谦让,全没有了曾经让我“难受”的感觉。
最紧张的是在所谓“四大天王”登记参选现场,留给摄影记者的位置是一条狭长的道,用会议的长台隔着,所有的摄影记者都拥挤在长台的这边,先来的当然不让,后来者心急撩火。
我不算迟,但也属于那种基本上找不到好角度的位置。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电视记者朝我招手叫:大哥。
随后,对方又朝自己面前的电视脚架指了指,我马上明白,他是要我到的电视脚架旁,那里的位置好。
我至今也不知叫我做大哥的记者朋友供职哪家新闻单位,就像他们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一样。
总之,做大哥的日子过去了。
2007年4月
选自作者出版的《我在台湾30天》 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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