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偶尔听人谈起今冬的寒冷与潮湿,莫名的就从心底翻起许多陈年的旧事。想来平素里,你的冬天该上演怎样的故事呢?
放风筝或是钓鱼?那些都是春天的故事。非要等到二三月,杨柳拂堤,草长莺飞,纸鸢方能飞得高远,只是散漫的看一眼,便是满眼满心的欢喜。设若在冬季,钓鱼本身未必不是件极有意境的事,比如柳河东《江雪》里面“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画面,在很久远的洪荒年代就已经摄夺了你的心魄。只是,门前的碧溪雨季尚不足以濯足,到了隆冬时节,早已水落石出,哪里还有一些溪的影子,几处积水的洼地,称作“寒塘”尚且显得不甚切题。
到松林里面捉鸟雀是断然不敢的,倒不是在乎母亲亲手缝制的月白衬衫,如今倒是珍惜的了不得,宝贝一样珍藏着,轻易是绝不肯穿出来示人的。只是山下“守山人”门前盘踞的几只狼狗恶狠狠地眼神,总叫人无端的想起神话故事里的牛鬼蛇神。你几乎疑心,所谓的“牛鬼蛇神”,倒是古人造词的罪过了。牛可谓是最温文尔雅的圈养动物了,你不去招惹他,他是断不会无端发脾气的。即使偶尔不小心,误触了“牛颜”,他也是照旧一副儒雅的做派,与世无争的样子,竟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仙风道骨。
辗转思来,“大雪”倒成了一个尴尬的时节,似乎注定无所事事。
古人说:岁时有“三余”,是读书的好时节——冬者,岁之余也;夜者,日之余也;阴雨者,月之余也。于是,在冬季雨天的夜晚,你郑重的打开了张中行先生的《负暄琐话》,无意间竟成就了一件《世说新语》载及的“名士风流”。原本“负暄”一词取自古人箱箧,指一边照着太阳一边聊些闲话,虽不至于喧闹,倒也冷清不来。与你的“夜雨孤灯倦执书”倒成了一种绝好的“蝉噪林逾静”式的衬托了。
隔日推开窗,或许便是漫山遍野的雪白了,你会突然责怪起张中行先生这样一位不宿之客,平白叫人错过了冬季最浪漫的第一场雪:继而又自责眼睛的贪婪,强夺了耳朵的阵地,让一场慑人的美丽就这样在充耳不闻中悄然上演又悄然落幕了;只是自己的耳目毕竟不忍苛责,故人的仙颜叶已驾鹤远去,最后只得不了了之。也顾不得穿上什么防冻的鞋袜,急急地奔到屋外,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印下自己的脚印,彻骨的寒冷与满目的珠圆玉润恰到好处的融合在心底。你的屋舍旁边必会有几株寒枝,乌鸦扑打着翅膀遗世的立在高枝上。倘若够幸运,三三两两的腊梅配着粉白的世界,倒极似旧岁初嫁的新妇了。侍儿扶着娇躯,凌波款行,耳际玉环珠钗微微颤动,自是一种落花羞月的动人心魄。
想来北地的雪花并不稀罕,每年约莫着时间总会慵慵懒懒的落几场,按部就班、不偏不倚,淮水两岸,原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朔风过处,两岸人家,千里一白。
登上自家房顶,举目天地间,不过方寸之地,远处田垄折射着炫目的阳光,村落间的阡陌,因着早行人的脚步,深深浅浅的“崎岖”着,映灰色色砖瓦和孩子红扑扑的笑脸,耳际充盈着鸡鸣狗吠,你突然就会从胸臆中升起许多不可名状的幸福。你还想凑近那洁白,那纯净,可灯前的几只飞蛾却不识趣的搅扰了你的清梦。恍惚的抬起头,《负暄琐话》的扉页上还沾着未及擦拭的隔夜的露水。
窗外依旧是皎洁的月光,青葱的树影,偶尔几声窸窣的促织低吟。你想,该起点雾了,有了雾才能有霜,才会有雪,才会有梦中的故乡。也许,故乡的人,也能从雪地中走来……
◆春的战役◆
实习的第一天,教导主任这样给他下了定义——积习难改,无药可救。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清瘦男人,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蹙着眉峰,无奈的很。
第一次看见他,隔着篮球场的铁丝网。如同很多校园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他是一个典型的坏男生。颀长的身材,清俊的脸庞,以及嘴角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我很惊异于自己看见他的时候,竟然有种时光倒流,岁月重演的错觉。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然而那阳光下肆意流淌的青春叫人如何能够安然的熟视无睹?
我告诉自己,绝不可以让这样的青春继续荒废下去。
朋友劝我说:“得过且过好不好呢?你们不过是生命渡口匆匆相遇的过客,人去楼空之后,谁还会记得你的付出呢?”
我想,即使我不能成为人类心灵的工程师,不能成为花园里最完美的园丁,至少也应该肩负起最起码的责任。或许我的力量微不足道,然而一滴水也有一滴水的作用,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虽然坚定了信念,但是我要面对的客观情况却并没有因为我的坚定而变得简单。对于一个让老师彻底绝望的坏学生,我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谨小慎微,不仅要步步为营,而且要随时预防突发事件的发生,这是一场关于青春的战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最后总结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战者也”。
改变一个人的方法只有一个:走进对方的世界,然后颠覆它。然而走进却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作为老师,我自然可以直接将他叫到办公室大谈人生励志,从人生的价值开始,到全人类的解放结束。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心灵的世界是一个趋向关闭的自我保护系统,简单的说教很难触及心灵深处,这时候信息交互便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在一个黄昏,在我袒露了自己的人生阅历后,我也终于走进他的世界。单亲家庭,缺乏关爱,这些与他外表似乎毫无瓜葛的词语却实实在在的影响了他的成长轨迹。
在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中,这一切的出人意表并不显得唐突。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精神创伤后的自我补偿,也可以假设成一种遭到遗弃之后希望引起关注的潜意识趋向。
我该庆幸,他只是个缺少爱的孩子,并非什么罪大恶极、危及社会的怪胎。然而,天底下会有多少真正不可救药的孩子呢?他们叛逆,他们不听调教,成长中的错误并不足以成为他们不可救药的理由。对于一位老师而言,只有被放弃的孩子,没有不可救药的孩子。
针对他的现实情况,经过反复的思考,我最终确定了双管齐下的方针。首先,让他摆脱那种引人注目的错误方式。还记得第一次叫他回答问题时候的情景,他的脸色竟有些惶惶,他的回答并不完美,可是这毫不妨碍全班同学送给他雷鸣般的掌声。
当然,另一件事是给他搞了个生日派对,并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朋友有些讪讪:“那是你运气好,刚好碰上他生日。”我看了看他,含笑不语,运气从来青睐那些有备而来的人,生命瞬息万变,每天都会有故事,而每一个故事又都值得我们用心回味。生活中从来不缺乏纪念日,既然如此,生日只不过是这些故事按照就简原则做出的优化选择。
通过我的努力,他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这远远不够。马克思哲学告诉我们:“事物的发展是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内因才是更加至关重要的。”
他还需要一个长远的人生目标,目标对于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现实功利,而在于思想指引。如果说前面的计划都还只是牛刀小试,像西医,注重短期的疗效,那么人生目标的确立无疑是中医,拥有更为长远的意义。
前几天收到他的一封email,和我分享了月考的成绩。记起和他朝夕相处的情景,不觉的有些感伤,他说很庆幸遇到了我这样的老师,我又何尝不庆幸生命中留下这样一段难忘的回忆。
●案列分析●
前苏联著名教育实践家苏霍姆林斯基认为:每一位教师不仅是教书者,而且是教育者。教学过程不是单单归结为传授知识,而是表现为智力的、道德的、审美的等多方面。
教育自身是一件复杂的社会工程,其艰难不下于任何一场有硝烟的战斗,我们必须根据实际采取行之有效的方法,从学生出发,成为教育对象的同行者而不是施令者,善于运用哲学、教育学、心理学等多方面的知识分析教育对象的心理特质并对症下药。
◆ 离别季:说不出再见 ◆
你离开的时候,口中哼唱着小虎队的《祝你一路顺风》。傻瓜,你知不知道,你的声线那么沙哑,根本就不适合这样的歌曲,你更适合唱张学友的《吻别》,或者谭咏麟的《讲不出再见》。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并不算残酷,却让人无奈的绝望。我常想,为什么不让我们好好的道一声再见呢?我并不善于自欺欺人。我知道即使不说再见,离别终究敌不过岁月的针脚。即使我一厢情愿的将你的离开看做像从前无数次短暂别离一样,蔓延的心痛还是掩饰不了。
原谅我的懦弱,不敢面对离别!或者,怨我薄情寡义,没有送你最后一程。
是对是错也好不必说了,是怨是爱也好不须揭晓,何事更重要比两心的需要,柔情蜜意怎么可缺少,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
我从来也不知道,原来可以翻来覆去的对着同一首歌黯然落泪。或许,不仅仅是离别吧!或许,离别的不仅仅是你吧。
从前听古人说:“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总觉剧中的主角必定是个哀怨的女子,凄凄别情才显出几分灞桥伤别的酸楚,然而何必非要是女子呢?她们并不见得天生就会感伤。
或许那个深情款款对你说:“感谢上天在最美好的岁月里让我遇见你”的女生已经笑倒在别人的怀里,或许因为失去和纪念而醉倒在k房中的时光已经掩盖岁月的风沙。或许我们每天意淫的对象终于人老珠黄,或许我们每天谈起的阿森纳终于捧起奖杯。
然而我们的故事还在,你给我讲的那些青春里的流年还在,我们一起磕磕绊绊的青葱过往还在,韶阳楼还在,广州塔还在。
2012-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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