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汉住在相隔几条田埂的邻村,是烟火相盖的乡亲。自认识他,他除了农事忙帮手干农活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干建筑工作
他已记不清起早摸黑为乡亲建了多少房子。也数不清时光在他的脸庞开凿了多少条轨道,往深处里走。他在把房子粉刷镶嵌得光彩发亮的时候,岁月也在把他的身子往旧里抹,而且越抹越旧。但他不在乎,只在乎天公作美,一个月能多开几天工。就像种地的乡亲只在乎风调雨顺。
今次回乡见着他,是适逢夜色罩住了他继续工作的欲望,收工时在我门前经过。
我问他说:“您都六十有几了,还在干如此累的活,不辛苦吗?”他深吸了一口旱烟,慢慢吐
出胸腔的抑郁后说:“不辛苦是假的,但自己是犁头命,只能这样干。晚上睡觉的时候,像死去的人一样,只是鼻孔还有一点气息。”我听后,为他的劳累担心和唏嘘。
我又问他说:“听说您都娶了儿媳妇添了孙子,现在是与他们一起生活一起食饭,还是只与老伴一起生活一起食饭?”他说:“是自己与自己食饭,一向都是这样。”我真羡慕他的独立和自由
我再对他说:“干这样的重活,该吃的还是要舍得吃,生活不能太悭呵。”他说:“干我们的工作,一身水一身汗才能换取一份工钱,能不悭吗?平时的生活总像食盐一样悭着吃,舍不得放多一点儿。”他如此的俭朴,真太难为自己了……
夜色渐深,慢慢掩没了彭老汉回家的背影。
后来,再次咀嚼了一遍彭老汉那三句让我记忆又新的话,在感觉自己幼稚和肤浅的同时,彭老汉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和概括,着实让我意外。
2013年1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