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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有情(四)
  文 / 王玉霞
      



    我闭着眼,久久坐在桌前。心象被掏空了似的异样难受。我不知所措,无法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当我意识到已经让别人久等了,方才回过神来。我呆呆的望着屏幕上“落红有情”几个字,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猜不透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睿智的女人,寥寥数语,一语中的,一下子触到了我的隐痛。是啊,落红所言,不也正是我一直担忧却不敢直面的事实吗?我象泄了气的皮球,头脑发胀,浑身无力。
    “烟波,十一长假快到了,有什么打算啊?”落红换了一种语气对我说道,也许,她已经感觉到了我内心的焦灼和煎熬。
    我知道落红早已洞悉了我的心情,但是她点到为止,并不对我步步紧逼,睿智并且善解人意,这让我心生感激,是的,她一定是一个睿智的、聪慧的女人,有着玲珑的心窍,有着善意的委婉,有着如水的温情和无比的耐心。对,一定是这样,这是我唯一能够形容出来的对她的感觉。
    “还有什么打算啊,几年以来,我一直是这样,节假日看看父母,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台电脑打发了许多光阴,哪里也不去,也不想去,没有心情啊。”我颓败的说道。
    “那么,节假日柳颜陪你吗?”
    “没有,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哪能一直陪着我?”我无奈地感伤的笑了笑,尽管落红看不见,就当是我自己对自己的安慰或者是自嘲吧。
    落红,并没有马上说什么,我能感觉到她也许是在沉思吧。
    过了好一会,落红发过信息来了:“烟波,我真的很难过,为你,我不知道这世上也有活得这样累的人。”
    好像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似的,我的眼角浮上一层泪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几年来一直麻木的生活着,从来不曾有更深层次的思考,而今,我也觉察出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和痛楚。
    “烟波,我不知道你对柳颜的感情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可是这样的拖延对你们都没有好处,人的一生是何其的短暂,你还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何必就这样,蹉跎岁月,自暴自弃?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结局吧,不论是分是合,这对你真的很重要,你明白吗?”落红恳切地说。
    我真的又一次哭了,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感动。这些年来,有谁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有谁会在意我的悲欢,又有谁知解我内心深处的无望的挣扎啊。落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落红,谢谢你,我又何尝不会明白?但是,我在感情上真的就像你说的,是一个低能的人,做不到干脆利索,不想伤害别人,却总是事与愿违,不但伤害了别人,还伤害了自己,总是这样弄得一塌糊涂,我该怎么办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有谁会给与我帮助,让我能够脱离苦海,我真的好累哦……”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几乎要大声的哭起来,好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然可真的很难为情,这哪里像一个爷们所为?呵呵,我苦涩的笑了。
    “烟波,请恕我直言,在这方面你真的不太象一个男子汉,你要克服自己的犹疑,下定决心,别人才可以帮你哦,不然就是神仙也帮不了你的。”我能够感觉到她说话的语气的凝重。
    “我要下定决心,可是落红,你能帮我吗,你能够告诉我怎样才能够使自己下定决心,不会再做动摇吗,我实在害怕女人的眼泪……”我急切的说道。
    “呵呵,我还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原来这样厉害,怪不得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原来我们的烟波也是如此哦。”落红调侃着敲过来这样一行字。
    我感到难为情,不知该如何作答,但是我的心里滋生出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当然,我会尽力帮助你,让你和柳颜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根据你对柳颜的描述,我觉着希望并不大,这样的结果你能够承受吗?”落红严肃的问。
    “呵呵,我不知道,但是我尽力吧。”我虚弱地回答。
    “烟波。你不要紧张,我并不是要你和柳颜马上有结局,只是让你明白,怎样去做决定,做怎样的决定,你明白吗,明白的话,我会为你制订一个感情低谷逃亡计划哦,到时候你会自己做出正确的抉择。”
    我笑了,感情逃亡,这像梦幻一样的字眼,这像梦幻一样的事情。
    “落红,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关心过我真真的内心,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感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我也很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可是我们素昧平生,你要怎样帮助我啊?”我有点好奇。
    “呵呵,那就好,素昧平生,很重要吗,计划我已做出,效果怎样就看你怎样做了,不会觉得我是骗子吧?呵呵。”
    我笑了,心情的确好了很多很多……
    窗外依然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但是这时的我已经不再感觉到这一切的烦闷,相反,我觉得心里好舒畅,原来这个城市的夜景是这样的美丽,我甚至于有点陶醉了,落地窗外的世界对于我好像已经不再遥远了。
    “烟波,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十一长假有什么打算啊?”落红问我。
    “暂时还没有打算,可是你帮助我和这个有关吗?”我有点疑惑。
    “呵呵,烟波,你真的很迟钝哎!当然有关系了,不然我干嘛一直问,又和我没关系。”我能够感觉到落红语调中的不悦。
    “落红,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不管你说我什么,我都不会在意,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呵呵,谢谢你的信任,那么,计划开始了哦。”落红顿了顿,又接着说“答应我,烟波,十一长假的时候,一定不要呆在家里,好吗,答应了这个,我才能够帮你实施。”
    我想了一下,痛快地答应了,同时我很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
    “烟波,为了证明柳颜是不是真的还在爱着你,答应我,十一长假的时候,抛开手中的一切工作,,和父母女儿告个别,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你要外出的消息,,包括柳颜在内,然后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玩几天,好好的玩几天,你会知道,你的感情之外,还会有另外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和爱情一样美好。当然,你走之前,和柳颜认真的谈一次话,告诉她,你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希望和她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让她好好的考虑几天,然后关掉手机,杜绝和一切熟悉的人联系,给自己一个绝对自由的空间。假期过后,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相信我。”
    我以为是什么计划呢,原来仅此而已,我有点失望,看来我的确对落红给予了太高的期望了。我的心有些难过,就这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呀?
    落红见我一直没有言语,发过来一个调皮的表情:“失望了吧?虽然不是什么锦囊妙计,但是说不定效果很不错呢,你已经这样了,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损失啊,何必一句话不说呢?”
    我可真的是服了她,就像她就坐在我的对面,我的一丝一毫的情绪都逃不过她的感知。我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说:“你误会了,落红,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让我想想啊。不过,如果我决定外出的话,不会是我一个人吧?”
    “嘻嘻,你还真逗,不是你一个人,难道你要带上柳颜啊?如果你决定了要出去旅游,一定要一个人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一定要一个人,期间不要和任何人联系,这是很重要的,记住哦。”
    “和你总得联系吧?”我有点疑惑的问。
    “呵呵,和我也不能联系哦。不然你会认为我是个高明的人贩子,在诱你上钩呢,嘻嘻……”落红发过来一连串大笑的表情。
    我真的很不好意思了,说实在的,其实我还是真的有点不放心呢,不过这话我当然不能对落红说,可是偏偏在她那里,我就像一个透明的人,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呵呵”我也笑了,但是我真的需要考虑,不是对落红不信任,是觉得这个计划其实真的不怎么样,所以我转移了一下话题。“可以加你为好友吗,落红?可能有点唐突……”
    “可以啊,相识就是缘分,不是吗?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的韩剧快到尾声了,在我老公回来之前看不到结局,我会很郁闷的,你可真的打扰我很久了哦,期待你的好消息,我下了,拜拜!”
    落红打完这些,就下线去了,我连一个再见都来不及说,她的头像就变成了灰色,剩下我兀自对着荧屏痴痴的发呆。
    尽管我心有疑惑,尽管我暗自在想,凭什么要让一个陌生的女子指挥我,但我终于还是按照落红有情说的去做了。在走之前我和柳颜谈了一次话,再一次向她说了我的想法,告诉她我们必须有一个结局。柳颜什么话也不说,但是说到分手,她就一直在哭,哭得我心里好乱,我几乎忍不住把落红和我的谈话告诉她,但我终于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当我坐着飞机离开这座城市的一刹那,我的内心被一种清明的、新奇的情绪所激动,我感到了一种陌生的、久违的好心情,一种冲出樊笼,挣脱羁绊的轻松,而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生命就会这样灰暗下去的。
    我选择了去古都西安。一是南方的景致我已看惯,什么小桥流水,呢喃软语,都引不起我多大的兴趣,我出生于南方,这些对于我早已司空见惯,倒是北方,我还真没有去过,再则,西安是数朝古都,有着极为深厚的文化底蕴,还有那数不清的古迹名胜,在那里消磨十天的光阴,也不算划不来。何况在那里我还有一位多年未见的好友,他一直在邀请我去玩,他乡遇故知,应该是很不错的事情哦。更为重要的是,我知道落红是西安人,这使得我对西安充满了向往,充满了渴望。
    西安的确很不错,从它的繁华可以看出古都并非是徒有虚名。它的交通很便利,旅游业很发达,已经形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的大的网络枢纽,这个枢纽将大批的游客输送到不同的饭店、宾馆、景点、车站,只要是融身其中,你会毫无选择的感受到时代的步伐。在这里放开一切的羁绊,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敞开心扉,尽情的游玩,也体验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是的,快乐!
    在好友轩的陪同下,我先游览那高耸如云的险峻的华山的,我拒绝坐索道,从两千多米的山脚下一步步步入云端,虽然汗水湿透衣背,但是留在心里的却是无尽的乐趣,再兼沿途山泉淙淙,山鸟脆鸣,山花烂漫,绿树青郁,草木丛生,山势险峻,奇峰突起,偶尔遥遥传来几声啼猿的长啸,一会儿云来雨落,一会儿云过天晴,雨里的华山烟雨朦胧,晴朗的华山,山色清明,说不尽那山的险峻,水的澄明,我陶醉于这涤荡人心的纯净的野性的绿意里,陶醉在远离人间烟尘幽静里,陶醉在这忘却世俗浮华的美景里。这绝美的景致,让我的心情无比的快乐和舒畅。我站在华山的顶峰,任白云在脚下悠悠来去,远望苍穹,遥见群峰林立于苍茫雾霭之中,彷佛置身世外,又仿佛在观望着一副动态的烟雨山水图,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华山归来又观望了举世闻名的奇迹——秦兵马俑。秦兵马俑坑是秦始皇的陪葬坑,由一号、二号、三号坑组成.兵马俑排列成阵,气势壮观.分将军俑、骑兵俑、武士俑、陶马等,每一个俑都神态各异,逼真形象,生动形象的展示了古长安往日的辉煌.我惊叹不已。
    我还看了当年杨贵妃洗浴的华清池,“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联想当年美女杨玉环出浴之时,该是怎样的美丽动人啊,而今不也是物是人非吗?心里不由得生出万端感慨。
    在参观了西安事变旧址时,在捉蒋洞见到了“蒋介石”,其实那是一位当地人所拌的酷似的“老蒋”,再现蒋介石当年的面貌。还有那说不尽的秦陵地宫、阿房宫、法门寺、暮鼓晨钟的钟鼓楼、大小雁塔、参观了皇室的王子或公主的打开了墓室的棺椁,唐明皇、武则天皇陵,霍去病、卫青的陵墓、在霸陵桥上,观赏了依依柳色,想象着当年文人墨客折柳赠别的感人场面……
    此外,轩还给我讲述了关中的很多美丽的传奇故事,带着我我品尝了八百里秦川的著名小吃羊肉泡馍、皮带面、蜡汁肉加馍……我感受到了我的生活之外的另一种生活。
    西安,以她的丰厚的文化底蕴,悠久的历史传承,博大宽广的地域胸怀,醇厚古朴的人文民风,陶冶着我,感染着我,打动着我,轻轻的轻轻的抚平了我内心沉重的忧伤。
    每到晚上洗漱完毕,打开电脑登上QQ,我总是抑制不住自己,很想向落红有情说说我内心的感受,谈谈我已经阴霾散尽的心情,让她和我同喜同忧。可是一次次我强忍着,我答应过落红,不和任何人联系。虽然她的头像显示着她在线,我还是不敢打扰她,遇到她我从心底里感到庆幸,我很好奇她到底是怎样一位奇特的女子,拥有这样的灵性。
    过完长假,我告别故友轩,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西安,离开了轩,离开了这个给与我温暖和力量的地方。踏上了回归的路途。
    我是坐火车回去的。落红说火车与飞机的不同还在于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使旅途不至于太寂寞。
    当我一步步走近我居住的城市,看着一点点熟悉的风景,我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但是我依然感觉到了自己脱胎换骨般转变的心态。
   我从容打开自己关了很久的手机,收到很多信息,但是没有一条是柳颜的,我很意外,这样也许就是结局了吧?我向柳颜发过去一个我回来了的信息,告诉她是该解决我和她之间的问题的时候了,柳颜很久才淡淡的回了一个信息:“对不起,我已经这样生活惯了,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原来以为很纠葛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太多的感伤,甚至,我感到很轻松,也许这种不浓不淡见不得光的恋情,已经拖得我和柳颜彼此都很疲惫,这样的结局对于她,对于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于我们,无论怎样说,这都是一种新的开始,我心释然,我想柳颜也是吧。
    生活恢复了我单身时的平静,可是我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老不在线的落红有情。
    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落红上线。
   “你好,落红。”我有点迫不及待。
    “回来了?大老板。心情不错啊,有结局了吧?”落红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当然,托你的福,我和柳颜结束了。她也没来闹我,我也不觉得伤心。”我愉快的答道。
    “恭喜你自由了,烟波,好好珍惜生活,给自己一个崭新的好的开始,不要自暴自弃,答应我好吗?”落红很严肃的说。
    “会的,落红,一定会的,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天使,还我自由来了。”我调侃道。
    “呵呵,你就当我是天使好了。”
    我向落红讲述了我这些天在西安的所见所闻所感,简述了我心情的变化,讲述了我决定重新面对生活的决心和勇气,那晚我们谈了很多很多,我知道,此后的落红成了我心理天平上的一枚必不可少的砝码,很沉很沉。
    然而不久之后,我发现,从这次谈话之后,落红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一天、两天、三天……起先我以为她很忙,依然每天上线看看她在不在,可是,一月过去了,两月过去了……还是看不见她的头像在网海里闪烁,但是,每次上线,我都要看一看落红在不在,她好像已经给与了我一种亲切的依赖,一种温馨的眷恋。我不知道落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一直爱莫能助,干着急,这个帮助我走出困境的人,从此之后,销声匿迹,杳无消息了。
   转眼一年多又过去了,可是落红的头像依然灰突突的,没有一点改变,我对于自己无望的等待渐渐失去了信心,我对于她所知道的信息,仅限于她生活在北方遥远的西安,仅此而已,我不知道在远方那个城市,落红她过的怎么样,但是在那样一种时刻,以那样一种方式与落红偶遇,不能不说是上天赐予的缘分,落红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天使吧?一定是的,我想。
   又是一度秋凉,南归的大雁啊,有谁会告知我落红的消息,我唯有在心里一次次的说着:“一切都好啊,我的天使!”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后记

     作为一个中年的男人,对于人世,我也的确有了一些阅历,我怎么就越来越不懂得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了?对于珏我将爱物质化了,所以我失去了她,对于柳颜,前车之鉴,我又将爱理想化了,可是柳颜最终还是选择了物质,那么以后,我该用一种怎样的方式了无遗憾的过完我的一生,才能不负落红的一片苦心呢?
      当落日熔金的时刻,萧瑟的秋风轻轻扬起了我衣袂的一角,我注视着远空的落霞,在心底默默的说:“落红,我的天使,你还好吗?偶然的遇到你,却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已经走出了情绪的低谷,虽然不敢再轻易言爱,但是对于不可预知的未来,无论如何我还得勇敢的走下去,走下去……”
2013/1/22 15:39:49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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