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雾 雾霾
能见度在下降
隐约看见头顶
朦胧着黄色的圆
像阴云中的月
一定是我睡颠倒了
把梦游当成了白天
哦 热闹的夜
二
“在死的背景上画生命”（注）
画出了险峰和峡谷
太阳月亮春天小鸟
暴雨狂风菊花腊梅
荷花玲珑的藕片
干枯在画布上
三
生命中有条黄河
从天上远远飘来
母亲的目光望成河床
奔流中跌倒
在壶口荡然跌落
跌伤母亲的心房
汹涌的生命
绽两岸碧树红花
唐朝的柳条宋朝的黄花
元朝的牡丹亭韵味长
乐观的向日葵
羸弱的身子举着大大的头
天天对着母亲笑
奔腾的黄河
呼啸向海
一头扑向归宿
母亲宽广的胸怀
安然抚慰着归来的激流
浪花在为母亲歌唱
四
不落叶的乔木
忘记了季节
在萧瑟的秋风中
绿了一张老脸
准备在雪夜
唱响春雷
五
在汽车上试了牙口
我全身最硬的骨头
还是没能撑住
一块一块离去
这才是 碎碎平安
六
做饭是奢侈的事
饭馆 酒店
即使打车
钞票是可以吃的
摘菜 捡豆
炒菜 煮汤
烟火缭绕中
心先醉了
七
冬夜沉寂着
犹如我孤寂的生命
幽静 鼻息微弱
一声炸响
邻家的吵闹激烈
昭示着生命的昂扬
夜醒着
八
激越的溪流
满河床的碎石
一直在撞击鸣响
心提起来
极速地呼应
喘息呀—想提醒
九点 戛然而止
耳膜轰地一松
脚步走动的声音
合琴盖的声音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
练习安静
九
胸腔里跑马
一直不肯相信
“奔马律”
医书上说
如此桀骜不驯的心
怎样和平共处
唔——
与我高傲的头颅
正好相配
十
哈欠
多难的
一个哈欠
等了近二十年
无眠的空旷
失眠的空白
掏空了七千个月亮
若是烧饼
该喂饱多少饥饿
（注）：余光中《呼吸的需要》
2013.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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