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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文 / 李献玉
  




    活了三十多年,心底最私密也最阴郁的角落,藏卧着连我自己都几近忘怀的故事。其实,那些是我想忘却忘不掉的事。都说让你最痛的事,就是你最想忘的事,也是你最忘不掉的事。
  当我还是个小学一年级学生时,我遭遇了同村一个大男人的猥亵,虽然程度很轻,却记忆深刻。长大后才知道那叫猥亵。
  那是一个放学的下午,我肚子饿得渗苦水,在放学路上的一片菜地,摘了别人家的几根四季豆,正当我准备狼吞虎咽的时候,一个男声响起:好哇——你偷东西!我要告诉孙氏娘,还要告诉你大人!
  你很难想象小小心灵哪经得住如此恐吓?那简直是世界末日,是地狱的召唤,是鲜血淋漓的恶梦。在我愣在原地瑟瑟发抖呆若木鸡惊恐万状中,这个堂叔走向我,从领口拉开我的上衣,勾下头看我的身体。我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想做什么,我只是一味在心里求助上天,但愿他能放过我,不要告诉菜地主人和我的父母,不然我死定了!
  好在他瞄了一阵后便松开手,带着一丝淫笑走了。我想他一定会去告状的,他一定不会饶了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人,会轻易放过一个犯错的小孩?那一刻,我觉得天要蹋了!
  我哭了很久,不敢回家。跑到小妹的坟上坐着,一直坐到黄昏。我向小妹哭诉:小玉啊,我犯大事了,我偷了孙伯伯的几根四季豆,被XX叔抓住了,他说要去告诉孙伯伯,告诉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我一定会被孙伯伯恶骂我是贼的,一定会被妈妈拉到孙伯伯面前痛打一顿的。你知道妈妈打人好狠好痛的,我受不了那种痛。我不是贼,我真是太饿了,一天没吃过东西,我真的好饿好饿啊。课堂上我的肚子咕咕响个不停,被同学们嘲笑,还被老师白眼。小玉,我好羡慕你啊,你不会饿,不会冷,不会挨骂,不会被打。还是死了好呢。
  小玉没有回答我。天色渐暗,看着小玉身边其它小孩的坟,我害怕极了,仓皇逃到一个破窑里。听着村里传来伙伴们的笑声叫声,我好生羡慕,要是此时我也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可是,此时也许孙伯伯正跑到我家门前对我妈妈痛骂她生了个贼吧,此时妈妈一定恨不得把我撕成几块吧?也许,也许,很多个也许,淹没了我活下去的念头。我想到死。可是,我不敢死,也不想死,我还太小,在这个世上,我才呆了五年啊。
  当我蹑手蹑脚摸进村口,正遇上前来寻我的母亲。母亲盯了我一会儿,二话没说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前走,边走边问:你脸上怎么被谁抓成这样?
  我没想到母亲竟然注意到了我脸上的伤痕,我没想到母亲竟然不计较我偷人东西吃,我没想到母亲竟然就这样放过了我,却关心着我脸上的伤。受宠若惊中,我方才想起在学校被同村大几岁的XX同学打了一顿,脸上被她抓出了好几条血痕。我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说了被XX打伤的前后原委。心里却一直在纳闷着我偷人东西的事母亲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为什么不打我,是不是XX叔没告诉孙伯伯,是不是孙伯伯不计较没有向我妈妈告状?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哪有那么好的人?
  当母亲把我拉到XX同学家向她妈告状讨要说法的时候,我觉得这世界怎么了,怎么颠倒过来了?本应该人家到我家来告状说我偷了东西,然后被母亲抓起来痛打一顿的,竟然换成了我妈到别人家告状,竟然看到别人的妈妈当着我们的面打了自己的女儿?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这种大转折,是童年中我认为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十三岁初中毕业,南下打工,打的第一份工是给一家富人的司机们洗衣烧饭。这富人是一个作家,在县文化馆工作,却又拥有自己的铁矿。在那里,我尝尽了苦,受尽了冷遇。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位在文化馆退休姓莫的老国民党军人。他很同情我,说我唱歌好听,他会给我去找份好工作。
  这位叫莫WJ的老国民党是一位非常有地位的人,听说当年他和几名高级军官,义无反顾从台湾横渡回到了大陆,受到了共产党的热烈欢迎和优待。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可以做我爷爷的老军人,却给我的心灵抹上了厚厚的阴影,以至于早几年民革(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要我加入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因为一说到国民党,这位莫军官的嘴脸第一时间就跳现在我眼前。
  那天,这位莫爷爷(为了尊重他,十三岁的我叫他莫伯伯)约我去山上,说是和我谈工作的事。到了山上,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后,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挪动着他的身体,距离从两米挪到一米,再从一米挪到半米。我害怕了,忙站起来,在两米外重新坐下。他也站起来,挨着我坐下,抓住我的胳膊(那是夏天,穿的是短袖),眼睛冒着一种我看不懂但我知道是危险的光。他说:你真美,你看你这皮肤多嫩多白啊。在他的手钻进我的袖管那一刹,我刷地站起身,直视着他,眼睛里射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光,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才十三岁,论年龄,我该叫你爷爷,我很尊重你,可你想干什么?我还是个小孩子,你忍心干这种坏事?你良心能安吗?”
  说完,我往山下跑去。他跟在我后面跑,一边跑一边说:“回去千万别说,千万不能说啊。”我头也不回,道:“放心,我不会说,但是,从此,我不认识你这个老军人!你让我对国民党印象差到了极点!”
  前一阵,当我想写这篇文章时,我查过网络,原来,这位军官的故事,远比我以前在那边的文化馆资料库中看到的介绍还要离奇得多。可就是这么一位大人物,却做出来这般龌龊的事情,把一个小小少女的心伤得如此之重。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城里的中专学校工作。工资不高,还不够自己吃穿,别提养父母了。心里挺急,带学生做家教吧,丢人,也不愿意去做。正当我为钱发愁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她在三亚赚了大钱,要我也去看看,还说我的教师工作没有出息,不如辞掉过去和她一起工作,一年十几万,随便挣。那可是九十年代末啊,一年十几万,多么让人动心的数字!我热血沸腾了好些天,她天天都会来电话催我过去,催我辞职,催我去干大事业。我动摇了,做电视台记者的男朋友在我的极力坚持下,帮我去教育局办了三个月病假,假由是我得了乙肝,当然,化验单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来自于另外一个人。男朋友比我有见识,他说,你先去看看,工作不要辞,留个退路。如今想来,得谢谢他,虽然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这份情,依然是要记在心里感激一辈子的。
  当我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在了轮船上,却依旧满怀无限激情地踏上三亚的土地,立马被那热带的美丽风情吸引住了。前来接我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打着领带的年青男人,一见面就紧握我的手,抢过我的箱子,说陈经理(我的朋友)在外开会,她让我来接待您。抬头看,这是一栋足有二十层高的大楼,看来朋友说的没错,事业也许真的很好。那彬彬有礼的男生带我上了十五楼后,把我的箱子放在一间打着地铺的房子里,非常诚实与自豪的说: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都睡地铺,一、有利于健康,二、苦其筋骨,方知幸福来之不易。那一刻,我好感动呢,感动于这种崭新的创业精神。
  在我喝干了一杯茶后,我的好朋友神采奕奕带着一阵风地出现在我面前,先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爽朗地大笑: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中饭很简单,粗饭、几个极其简单的菜。因为有了男青年那番“苦其筋骨”的话在先,我没觉得这顿饭吃得很糟糕,甚至我还夸我的朋友有能力,把公司管得井然有序,事业这么旺,却如此节俭。
  中午,在那象征着苦其筋骨的地铺草席上休息了一会后,朋友说有几个讲师现在正在作创业演讲,要带我去感受。当我兴致勃勃来到“大讲堂”,却发现那只是搭在石子地上的一个大蓬,这一刻,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心跳得很慌乱,从受到接待到此时,很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很不妙!见我眉头紧锁,朋友拥着我,穿过许多穿着不一,身份不一,气质不一的人群,挤向离讲台最前的地方,说:你认真听,一定能听到事业的前景,别犹豫,别担心,我还能骗你吗?
  我看着讲师在黑板上画的那代表着倍增的图示,一下明白了朋友所谓的大事业,其实是传销!
  天哪,传销!多么可怕的字眼,多么可怕的事业啊。
  我哭了。但我没怪罪我的朋友。
  我留下了,并买了那其实只值几百块却卖到三千九百的爽安康摇摆机。
  我留下,一是因为反正有三个月假期,二是为了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生命中的致命伤。
  天天要听课,要分享,要喊口号,要讲动人故事,要激励,要上门沟通,接待沟通,要给新朋友洗脑,告诉他们事业的前景,那是一片灿烂的天地,是走传统路线永远不能相比的科学的销售,是天天有钱赚,日后有福享的人生乐园。世界在传销人的眼里和心里是无限美好的:今天睡草席,明天躺皇床,今日吃糙饭,明天吃燕窝。
  那是一个美得无懈可击的美梦!
  用朋友骗我的办法,我也骗来了我的学生,骗来了我的朋友。为了我,他们也留了下来。
  正当我也为这美梦想大干一场时,朱总理的一记铁拳砸下来,传销被端了锅。几万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哭的哭,闹的闹,坚持的坚持,退却的退却。我选择了和朋友一起坚守。然而,一个月过去,钱没了,连回去的路费都凑不齐,怎么办?我想到了自己的老行业——去歌厅做歌手。
  才试了一家歌厅,便被录用了。一百元一晚,演唱两到三首歌。九十年代末,这个数,不算低呢。
  当我唱起《真的好想你》时,我流着眼泪对听众说:每次唱这首歌,感触都很深,我原本是一个教师,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来到了这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家乡的亲人,和我的那些学生们。
  其实,我不是说给他们听的,我是说给自己听的。为了这番话,我还被乐队队长骂了一通。他说,你只是个歌手,唱好自己的歌就是,不要煽情,在这里,没有什么情好煽的,没有人会同情你。
  我足足唱了两个月,才把我和朋友们的路费赚足。
  踏上三亚通往海口的轮船,我的心很复杂,我的情很痛楚:三亚,原本是个很美的地方,可是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想来三亚!这里留下太多的痛与恨!
  一直到现在,谁在我面前谈传销,并企图让我加入,我便一股无名火上升,恨不得踩死他们!
  要说这个行业,我就算不是他们的太奶奶辈,至少也能成奶奶辈了!可是,我讨厌我的这段经历,这段永远见不得光的岁月。
  今天,我终于让它见光了!
  其实,我心里,还有至少五个捂了几十年的故事,今天不一一在这儿爆晒,因为我还不想说,也没有勇气说。
  好吧,笑话我吧,再笑话,也成为历史了。

                                       2013年4月14日


  
2013/4/14 17:31:50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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