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振平新作《砚铭与砚雕》说开去
一
岭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砚铭与砚雕》,是中国砚文化,尤其是端砚文化的一件盛事。
以端砚“外行人”自居的作者黄振平,早在3年前,就送我一本他的《预算审查与监督》新书,并在书的扉页上题写 “作者无聊,读者无奈。正因为无聊和无奈,这个世界才精彩”。由于书的专业性,让一个自小无数字概念的我读起来枯燥无味,看罢标题,我就搁在自己的书架上“冷藏”在心里。
与10年前作者把《屐痕》送我相比,书中满卷的诗词赋画融进了肇庆迷人的山水,至少我能读懂。可再比他的新书《砚铭与砚雕》,前者虽高雅,后者却解开了我一直对古老中华砚文化和砚工艺美术受追捧,同时又产生莫名其妙的困惑:雕刻后的砚台是艺术,而砚铭,无疑是收藏者的“地标”价值,更是属于传统砚文化遗产中,原本就以砚台、砚雕、砚铭“三位一体”的不朽天合之作。
可惜,砚铭被人们淡忘了。
今年春节前,当作者把刚出版的新作《砚铭与砚雕》送我时,仅看封面我便有种先睹为快的占有欲的冲动,字里行间,终于明白被称之“国宝”的端砚不仅有雕刻技艺,还有砚铭价值的存在。而砚铭在整个中华文化传承中,砚石雕刻工艺被砚铭占据了重要的一环。
“砚贵有铭,身价倍增。”没有砚铭的砚台,是遗憾的艺术,或是称之工艺不完整的砚台,仅称之砚也。
二
在中华文化“大字典”里,“铭”原是一种可刻在器物上用来警戒自己、叙述功德的文字。其范围原只限于墓志铭、碑刻和石刻,后流行于日用品器物,更常见于读书人的砚台、砚屏、砚盒、笔筒等。而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形式出现的砚铭,可查的铭史料称,始于汉魏时期,包括字、句、诗、词、对、赋。后人曰:人以砚为用,砚以质为本,砚以铭为贵,铭以名为上。
“千夫挽绠,百夫运斤。篝火下缒,以出斯珍。” 据业内考证:苏东坡在清花砚上刻下的砚铭,描述的正是开采端砚砚石的艰辛场面。既表明了端砚历史的沉淀,又是一种人文的回忆。
端砚的故乡在广东肇庆,其发掘并使用历史超过1300多年,被誉为 “肇庆名片”。历史上,端砚上的砚铭甚多,从皇帝到文豪,从普通收藏者到市井之人,可查的端砚砚铭比比皆是。但作为砚铭和砚雕出专著,作者应该是走在砚文化前列的。
从石头到砚石的演变,从砚铭的价值到历代砚铭的文选,从砚铭的雕刻到如何解读砚铭,作者在《砚铭与砚雕》书中都给予了一一归纳,用大量翔实的史料和图片解读了砚铭与砚雕在中国砚文化传承中的历史地位和艺术收藏价值。同时,又对历史上的砚铭与砚雕进行了分类和探讨,足见其“外行人”看砚雕刻工艺的独到之处,也透出作者对贵为古老砚文化至尊的端砚正在逐渐“稀少”感到担忧。
事实上,从古至今,制砚工在砚台制作过程中,就不断地把各时代的工艺特色融入砚台;把时政、文字、文学、绘画、书法、金石、雕刻等汇集于砚台之中,成为彰显砚台在各历史时期工艺美术的聚焦点,成为后人研究历史的佐证,也由此而证明,砚铭,在收藏界起到了“市场价格”的重要决定因素。
早在2001年4月,我国就对国家一级文物界定出台了《文物藏品定级标准》规定:“古砚,时代确切,质地良好、遗存稀少的;造型与纹饰具有鲜明时代特征,工艺水平很高的端、歙等四大名砚;有确切出土地点、或流传有绪,制作精美,保存完好、可作断代标准的;历代重要历史人物使用过的或题铭价值很高的;历代著名工匠的代表作。”从国家层面以法律的形式界定:砚贵有铭,身价倍增。
2007年7月,西冷拍卖公司在杭州首推名砚专场上,117方历史名砚成交115方,录得高达98.29%的成交率,其中“清伊秉绶等铭大西洞端砚”成交价为96.8万元;“清吴昌硕等名端溪合同砚”、“吴湖帆等大西洞端砚”拍得71.5万元。显然,作者直指拍卖会上,砚铭在砚台拍卖中的“杠杆”作用。
业内人士称,砚的生命和价值及年代不是决定的唯一,但其“一级文物界定”必须包含我国出台的《文物藏品定级标准》四项规定。在目前收藏市场上,无论是砚界“内行”或“外行”,普遍都在误读以砚质、砚雕的唯一,忽视了铭记的“含金量”。当中,可能以砚在现实生活仅存“摆设”与无实用性有关,想当然抹去了砚铭的“空间”价值,更有制砚人,连砚堂都在省略,只卖“砚石”和“砚雕手艺”。
多年前,见过一方老坑砚,不为雕工细腻的“大白菜”,雕工技艺无可非议,但砚堂四周仅用一条浅浅的细线组成装饰,与传统意义上的“砚堂”无关,怎么看也没有 “砚台”的“成分”,更无从谈起砚铭的升值空间。放在市场上,该“砚台”除了卖砚石材料,就是卖“白菜”,没有什么艺术可言。
业界的行话称:近看石质,远看砚铭;近看手工,远看艺术;近看形制,远看历史。但前提是必须是完整的砚台,而砚台的标志就是有砚堂。没有砚堂的砚台,充其量就是砚石,哪怕雕刻美术工艺再精湛,卖的也是“石头”。
在2011年12月广东肇庆第二届中华砚文化学术研讨会上,中国文房四宝协会会长郭海棠就表示,没有砚堂的砚不能称之为砚台,直指目前国内砚界“有砚无堂”的奇怪现象。她看到了国内砚界简单追求的“雕刻花俏”砚工艺制作的弊端,对目前一些自称制砚大师忽视砚台在传承中华文化的基本功能感到不满。
遗憾的是,她没有点破“砚铭”作为砚文化一体的“完整性”的主题,让越来越多的制砚人以“现代”为时髦幡子,片面强调雕刻的精湛,省略了“砚堂”的存在和“砚铭”的价值,最终很难见到砚堂、砚雕、砚铭于一体的现代砚台。
《砚铭与砚雕》强调了砚铭与砚雕的文化传承,标注砚铭、砚堂、砚石、雕刻工艺一体的收藏价值,以及升值空间。
这是原本就该有的基本的原则,也是为什么砚台自古被人们收藏、升值的“简单道理”:砚铭是砚台的身份证,是历史的缩影。
三
《砚铭与砚雕》的作者自称是端砚的“外行人”,但却在肇庆鼎湖的西江边、羚羊峡斧柯山端溪(砚坑)旁长大,从小受“端砚”的熏陶,练就成了一双看砚的独到眼里力。
作者在《砚铭与砚雕》书中直言:砚是有“灵性”的。而“灵性”的是人们通过对砚台的喜爱程度,由砚所产生的一种有形或无形的力量,反作用或者影响人们在生产、使用、交换和收藏砚台过程中的微妙心理因素变化。并称,砚的灵性就是潜在的社会文化,而这样的社会文化影响着我国千百年,直到现在。
《砚铭与砚雕》出版后,有“端砚内行人”就立马表示,说如果把书中大量的砚铭图片换成彩色印刷会更好,可以吸引更多的眼球。不难看出,此言代表了目前更多的“内行人”,或许包括连“砚堂”也在省略的“行家”。
他们不知道,书的作者,不是在拍卖砚石,是在传承砚文化过程中,呐喊着真正意义上的正宗砚文化的回归。
无论是内行还是外行,看了《砚铭与砚雕》,至少可以知道:砚铭,为什么是中华砚文化的奇葩!
《砚铭与砚雕》,值得推荐。
2013年5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