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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文 / 黄海凤
              ——读黄海凤的组诗《似水流年》有感

                                本文作者:无非一尘


    笔者读诗,顺手拈来,不重名气,无论长短。却看重语境,意境,个性。
    何谓语境?说白了,就是诗人对语言文字天生的感悟力。“红杏枝头春意闹”奇语也,是好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常语也,亦是好句。
    而近读海凤组诗《似水流年》,就有一些好句,让我读后不忘。《澡堂》中,这句“笑声  呛得爱情打呃”就令人拍案叫绝,是奇语也;在澡堂内,女工们赤裸裸地放松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放松自己的身心。而爱情是女工们长久的话题,而在澡堂这样特定的环境,女工们谈论的爱情,当然一半是疯话,一半是真实,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呢?海凤在这里用了短短的一句诗,就形象地表达女工们的爱情宣言。而这首诗中的:“女人们的疯话没有缰绳//是一匹骏马//迎面撞来”和《河水荡漾》中“一个人的名字//从果园的树梢上//落入水中”看似常语,却同样是好句。因为它是诗人用形象化的语言,用充满意境的诗句,写出了诗人对生活关注与热爱。在组诗《似水流年》中,这样的好句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何谓意境?乃思想性和艺术性高度统一的一种艺术境界。
     这种意境说起来简单,但在文学作品的创作中要达到这种境界并不是易事。而海凤《似水流年》应该说已达到了这种境界。其中《刘文忠班》、《河水荡漾》、《高高飞翔》、《大操场》既有生活的写实,又有艺术的涵概力。这几首诗,在生活的写实中,通过描述她所经历的那一种“军营、读书、下乡”等特殊的生活模式,写出她们那一代人的思想情感,而在写这种生活的同时,又注重艺术的处理,让这些诗不枯燥、不说教。使读者读了这些诗后既了解了她们这一代人的生活,同时也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至于个性,则是诗歌的灵魂。
     我最近和海凤一起交谈,谈起她对诗歌的看法,她说:“写诗,就是要坚守独立的精神人格,坚守明净的心境,坚守自己真实的生活,那么诗之神就会钟情于我们。”这也许正是她20年来对诗歌创作的观念。
     近读海凤的组诗《似水流年》,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海凤诗如其人,明快而率真。正如她上面所言:坚守独立的精神人格,坚守明净的心境,坚守自己的真实的生活。而这种生活和人格是她独有的,别人很难模仿的。
     海凤这组诗题为《似水流年》,真的,似水流年。像一股清泉汩汩流淌,流进读者的心田。
     下面让我们一起重温这组诗:
    “小序” ——“1997年当我重返到山东省莱阳市,见到了我曾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总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可是那话一直搁在心头无法言表。直到今天,莱阳的一切还是让我难以忘怀。于是就有了这些诗。”箭在弦上,引而不发,想写一组诗却忍耐了五年之久。可见诗人的执着,更显出诗人的耐心。所谓瓜熟蒂落,天然而成。读了这段小序,读者也想认真地去品味一番这组诗了。
    《气息》——“莱阳梨的香气//穿梭于夜空” 这香气是山东省莱阳市的气息,是一股淡淡乡愁的气息。短短的9行诗,充满了诗人对家乡的热爱与思念。
    《感动》——千言万语,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一句“院落里的丝瓜花低着浅黄的笑//矮墙跟花绿的甲壳虫呢喃低语”只是现实场景的描绘吗?不!这是诗人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家中的感觉。而那一声“水一滴滴地落下”的水滴声,仿如一首小夜曲,是师傅对归来的徒儿的关爱,也是徒儿对师傅的绵绵情思。
    《澡堂》——永恒的青春的骚动,流动着女性的美。全首诗好句连篇,实虚交融。有情节,有抒情,有哲思,有意境。特别是那句“女人们的疯话没有缰绳//是一匹骏马//迎面撞来”,这句诗将女工们的个性表达的淋漓尽致,简直令人眼前一亮。你吃惊于诗人那灵动的意象。
    《高高飞翔》——那是青春与理想的年代,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与憧憬,“香水梨一声一声//在林间鸣唱”这句诗将静物的香水梨,赋予了灵性,这灵性是16岁少女的梦境,是诗人尊重历史的写真。
     《河水荡漾》——全诗是诗人对遥远的老村庄的追思。老村庄已不复存在,看到这一排排整齐的院落,这一间间崭新的瓦房。诗人却觉得这一切离她太远了。历史就是这样无情,诗人感叹到:“一个人的名字//从果园的树梢上//落入水中”。读到这里,读者会问:河水真得能荡去一切吗?自然不会,这就是诗人的高明之处。这首诗的结尾,像一首古乐,余音缭缭,绕梁不绝。
    《十五岁的爱情》——这首诗的题目,很是吸引读者。读后却觉得发笑,这也是爱情吗?我想,海凤说得爱情,说得那个人的名字。经历过那个“样板戏”年代的人,都会明白这份爱情的重量,同时也都有一分酸楚和一分美好的记忆在心间。
    《刘文忠班》——这样的抒事诗,要写好,足见诗人的功力。而读海凤的这首诗。我们看到诗人在写实的过程中,同样不忘了诗歌的抒情。如当写到三个姑娘,一面读书,一面住校做义工时,她这样写道:“黎明是从我们的睡梦中跑出来的//落日是从我们的窗前跳出去的” 通过对黎明与落日抒写,写出了三个姑娘看似轻松,实是艰苦的校园生活。接着海凤写道:“让我们不由自主地//用一些美妙的歌词//填写这个时代”。这是她们那个在毛泽东时代所塑造的神话,这个神话留下了历史的烙印。
     《一种姿势》——我认为这首诗,是这组诗的高潮。为什么这样说呢?诗是这样开头的:“同学们的聚集是一片片落叶”,聚集,却已是落叶了。这落叶毕竟曾是同一个班的同学,那2年的友谊牢牢地扎在心上。因此那“叶子与叶子撞到一起//没有语言//那根  给予的营养//让我们/ //彼此  听到心的呼吸”这就是诗之眼:似水流年。
     《女同学》——这首诗在虚与实的结合上堪称典范,海凤看到了女同学,没有直接描写女同学的模样变化,而是通过写我的影子,写出了同学20年之后的沧桑变化,是惊喜是感叹:“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伫立于我的对面”这是用的是虚写的手法;而写女同学相见之后的情感波澜时,也没有直接写人物的外在表情,而是直达人物的内心审视:“紧紧地握住你的手//太阳下有一片雨吹过//你的心跳  湿了”。女同学之间的想见,是太阳下的一片雨,这是实写。在化实为虚与化虚为实的变化中,让读者感受到岁月的变迁。
     《大操场》、《军营》——尾声。海凤有十五年的时光是在山东省的莱阳县长大的,那是她的无忧无虑的少年和青年,而大操场和军营是她童年和少年的摇篮。于是诗人写道:“大操场。我生命的歌唱//总是难忘的//是  一种感受//总是无法忘怀的//是  我们的童年”那笔下流淌的是暖暖的色调,是生活中的诗与真。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弹指一挥间,海凤的诗从《花期》、《朦胧的你和我》到《一夜倾情》、《弹奏阳光》再到这组《似水流年》,大体经历了“始于平谈——务追险绝——复归平谈”这三种境界。当然后一种平谈乃是一种对诗歌的领悟达了返朴归真的平谈,一种人生的睿智与成熟。诗在意不在言。《似水流年》气韵充沛,意在笔先。于平朴之中隐隐然见森严气象。组诗在语境方面仍有欠缺,尚感参差。但整体上来说,海凤现时的诗意正处在于一种“蜕蛹”过程。即将变为一只美丽的蝴蝶。作为一位已成名多年的女诗人,海凤正立于一个起点甚高的平台上,往前一步,将会是海阔天高。
    笔者曾读过韦丘老师的一段话,感到十分欣赏,在这里与海凤一起共勉:“继承传统而不泥古,重在创新;学习外国而不崇洋,重在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这种一切为我所用的开放的态度是每一位学艺之人毕生值得珍视的箴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凤凰涅槃,本是痛苦的。在诗歌这条冷落、寂寞的道路上,唯痛苦,唯矛盾方能造就一代大家。
     不知海凤以为然否?

                                 2002年4月22日
                                     改于2002年5月16日
2009/8/23 17:10:38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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