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爸爸妈妈,快回家●
——留守儿童的呼唤
妈妈,你说八月十五月儿圆的时候你就回家。我从日出等到月落,圆圆月饼被我咬了一口,就缺了。我抱着破旧的布娃娃睡去。醒来后她的脸湿了。是娃娃在夜里偷偷哭了吗?
爸爸,你说我家的柿子又大又红时你就回家。柿子熟透了,我还不够高,奶奶背驼了。你,还没有回来。没有谁帮我采摘,我只能看着柿子一个个掉下来,碎了!
妈妈,你说我变乖了你就回家。我考试又得了A,我会自己穿衣好好吃饭了,还学会了扫地和洗碗。你快回来看看吧!
爸爸,我看到天空有一群大雁飞过。它们是去找温暖的家吗?爸爸,你们不在, 家里好冷啊!
“爱我你就抱抱我”
“爱我你就亲亲我……”
我学会一首新歌了。可是,爸爸、 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抱抱我亲亲我啊?
奶奶告诉我:爸爸妈妈过年就回家!
是真的吗?
冬天的风吹痛了我的脸。但我欢欢喜喜地煨了几个红薯,香喷喷的。我留了两个,一个给爸爸,一个给妈妈。
“爸爸妈妈,快过年了,回家的车票买好了吗?”
“对不起,宝贝,车票很难买,我们过年可能回不去了。到时你要听奶奶的话……”电话那头说。
可我每天仍然一个人坐在村口的老榕树下,呆呆地看那条进村的路,看小鸡躲在鸡妈妈的翅膀里,叽叽地说着悄悄话。
爸爸、妈妈,你们会回来的,对吗?
●之二:亲爱的,你寂寞吗●
——留守妻子的牵挂
乡村的夜晚死一般寂静,我躺在床头看你捎给我的小说杂志。窗外深黑的天幕星星在眨眼。忽然一颗流星划过,划乱了我心跳的节拍。
亲爱的,你在的那个城市还灯火通明吧?而你在做什么?是刚洗去一天汗水的酸臭吗?还是在那零乱的宿舍里抽烟喝酒或打牌?或是,走上霓虹闪烁的大街小巷欣赏浓妆艳抹的美女及甜蜜相拥的情侣?
你说为了给我们更好的条件,所以选择背井离乡讨生活。你把我留在了不见你的村子里,守着孩子守着老人,守着一亩几分薄地,守着我一寸寸老去的青春。
你在他乡还好吗?烈日炎炎,可晒痛了你的脊背?狂风暴雨,可打湿了你的衣衫?你睡得香吃得好吗?还会天天加班到深夜吗?会不会被老板责难被人欺负?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学会照顾自己了吗?
我过得还好,你不用牵挂。只是老妈妈常念叨你,孩子也想着你。
今天,隔壁的阿英说,她的男人在那个城市与其他的女人过着“临时夫妻”的生活。阿英哭得可伤心啦。
亲爱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哭的,对吗?只是,当寂寞来临时,你如何排遣孤独……
门外“咣当”作响,不知是哪只野狗还是野猫又在夜色的掩护下狂躁着。我得去加多个门栓了。
窗外有一轮弯弯的月牙儿升起来了。而我却开始等待月圆……
●之三:儿子啊,到时回家●
——留守老人的念想
……
儿子,你不是说前两天一家子会回来一趟吗?怎么又要加班啊?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我做梦都想着呢。我梦见你又黑又瘦,是工作太辛苦了吗?钱是挣不完的,你要爱惜身体啊!
小宝长高了吧?他可听话?我怕认不出他了呢。
我总是听到小宝 “奶奶、奶奶”地叫。我大声应了后,才知道是隔壁李奶奶的孙子放学回来叫她呢。
听我说你们要回来,你叔叔婶婶他们也来坐了半天,就是不见你们进家门。他们都说是不是我耳朵不好使听错了。然后他们就散了。
我也想我是真的老了。锄头抡不起了,腰板挺不直了,老眼也昏花了。
前段时间,我在门口不小心摔了一跤,怎么也撑不起来。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想:如果儿子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可你不在。幸好过路的张婶把我扶了起来。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摔伤筋骨,你也不用担心。
现在,我还能走动着,有空就在门前的菜地里侍弄几棵瓜果蔬菜。我还养了几只母鸡,可以下蛋了。所以,你们不用给我寄那么多钱,我一个老婆子也用不了多少。你们在外也不易啊,要省着点。
白天经常有左邻右舍过来和我聊天,日子倒是过得快。只是夜晚太长了,你给我买的电视机里叽哩呱啦的,我听不懂,没啥意思。上床吧,也总睡不着。睡不着就想你们,一遍遍地翻看你们的相片,看着看着睡着了,梦中还是你们。
……
“阿黄啊,还好有你陪着我。”一位老人抚摸着脚边一只同样上了年纪的黄狗絮絮叨叨,“这些话我都不敢和儿子说啊,只能说给你听了。”
“听村长说,我们这边也有外地人来投资建厂了,规模可大了。到时,你们回来干吧。哦,对了,这事应该要和你说说……”老人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在电话机前颤巍巍地摁下早已熟记在心的儿子的电话号码。几秒过后,老人对着话筒叫了声“儿子”,声音就哽咽起来,一颗浑浊的泪在那脸上的皱纹里曲折蔓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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