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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旅程
  文 / 冬原
    



    十多年前发生在孟连的一件往事,我每每回想起来,仍然激动不已……
    多次听朋友们说孟连很美,到孟连旅游便成了我向往已久的事。为了去孟连,半年前我特意从云南信息港的诗歌方阵结识了孟连的一个网友,到时好给我当向导。他名叫贾庄,四十岁,男性,爱好诗歌,网上很健谈,流露出聪慧和文才。我那时四十五六岁,年龄也差不多,业余时间喜欢写诗。在网上交往半年,很谈得来,都盼望能早日见面。
    我终于抽出时间启程了。他说到车站出站口接我,手里拿束孔雀尾羽。到了车站,我忙不迭地下车,朝车站门口奔去。到了门口左顾右盼,不见一个中年男人,只有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小姑娘,捧着束孔雀尾羽伫立在那里,往站里张望。
    下车的人已经散完。姑娘见我来回踱步一副焦急的样子,走到我面前羞涩地问:“请问,大哥,你是冬原老师吗?”我急忙允诺。
    “你是——”我疑惑地问。
    “我是贾庄啊!不像吗?”姑娘有些俏皮地说。
    我一下愣住了。一个中年男子忽然变成美丽少女,让我惊讶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在QQ上登记的六十岁吗?怎么变成了老大哥?”姑娘不解地问。“我可是准备好来接爷爷的!”
    “这……”不好回答,我只有干咳两声。
    “嗨,男变女,开了个玩笑,要不咋叫贾庄呢?这是给你的最大惊喜哦!”姑娘闪动着一双狡黠的大眼睛,妩媚可爱。
    她已经为我订好宾馆房间。放下行李便和她一起去吃傣家菜,有牛撒撇、酸笋鱼、炖牛肉,还有一碟野菜。味道非常好,酸酸辣辣,吃得我浑身冒汗。也许是太饿的缘故,一桌菜被我一扫而光。她还要点,被我谢绝了。她很少吃,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事后想想,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
    回到宾馆,我们交谈到晚上11点钟她才离开。
    她的真名叫玉叶,傣族,不到二十岁,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开家服装店。因为有文化脑子活,生意挺不错。我的到来,她特意关了门给我当导游。
    她簌簌而谈,不愧是在社会上闯荡过的姑娘。她很想读大学学文学,可是数学不好,高考差了十几分没上线。她上QQ就想找一个喜欢文学的男性长者交流,好慰藉一下空虚的心灵,又避免和小青年交往容易产生的不必要的烦恼。为了方便就假装了一回。这一假装,我们还真成了网络上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她来到酒店,带我去吃牛肉米线。米线很好吃,浓浓的汤漂着韭菜花、蒜苗和香葱,非常好喝,比我在其他地方吃得米线都要好,让我赞不绝口。
    饭后,她带我去了娜允镇的上城、中城和下城,这里的寺庙建筑虽然朴实无华但风格独特,佛像雕塑得非常精细华美,各种佛塔也很别致。进寺庙拜佛都要脱鞋,表示对佛的尊敬和虔诚。宣抚司署具有汉文化的一些结构和布局,是非常成功的汉傣建筑艺术的巧妙融合。总之,娜允镇的古迹保存得很完美,这在其他小地方很难见到,成了傣族文化的缩影,是我看到的中国最美丽的古镇,也是最有味道的古镇。
    累了一天本想早点休息,她却毫无倦意,缠着要我讲北京上海,或者讲讲青藏高原。她说她从未出过云南,对一切都那么新鲜好奇。虽然电视上看过,不如听起来过瘾。这天晚上,我讲了在青海湖畔发生的我儿时和青年时代的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以前在QQ上她读过我的一些诗歌,今天又多了份了解。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晚了,她还沉浸在故事里,有点意犹未尽不想离开,我几次催促,她才不情愿地回家。
    第三天,她约了她的好朋友小琴,我们一起去南垒河。她儿时的伙伴岩银撑着竹排早就等在了那里。南垒河不宽,两岸景色非常清秀,山上的植被也很茂密。今天多云,光线很柔和,是观赏风景的好时候。她不停地讲着傣家的许多风趣事情和笑话,让我感触到傣族深厚的文化底蕴。从她的话语里知道傣族是一个非常好客的民族,讲诚信和勇敢的民族。从她和岩银的身上,我也看到傣族淳朴的民风和善良的心灵。
    纤细的南垒河宛如长长的闪光的飘带,在山涧飘动。河水清澈翠绿,温暖柔和。我们仿佛置身于长长的流动的画廊里,让人心旷神怡。充满诗意的南垒河,是我看到的最富有动感和激发想象力的河流。我们在河流上慢慢漂荡,清风吹来,格外舒畅。两个美女的阵阵歌声感染了我,仿佛又回到青春岁月。
    晚上,我们特意去吃烧烤。弥漫着烟雾的烧烤摊坐满了人,走了好几家才找到位置。我过去以为烧烤不干净,吃了又容易上火,从来不去碰。盛情难却,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吃起烤豆腐烤牛肉,还有烤韭菜烤洋芋等,味道确实不错,真所谓不吃不知道,一吃惊一跳。这天晚上,我们都很快活,聊了许多许多的事情。饭后我要付账,他们拉着我怎么都不让我付。
    第四天,她要带我去富岩乡看大榕树。她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树,我不相信,一棵树能大到那里去。因为是最后一天,明天要离开这里,想看看其他的景色,不想去看什么树,又不好意思说,只有勉强跟着去。坐着中巴车,摇摇晃晃、颠来颠去,一路无言,她却不时地朝我挤眉弄眼。
    到了榕树前,顿时让我瞪大双眼,好久回不过神来。天啊!天下一绝,名副其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说世界最大的树一点都不过份,看到是一种天赐的福气。树高48米,冠幅面积4千多平方米。树冠舒展,枝繁叶茂,躯干粗壮,基部直径35米多,需要68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合围。听说在美国有一棵被认为世界上最大的树,美国老罗斯福总统曾和他的随行人员乘坐一辆马车,从大树基部的树洞中驶出。而孟连这棵树的一个树洞可以并列两辆汽车从中同时驶过。长得如此粗壮和强健的树已成为植物中最独特的现象,堪称世界第一树。粗细不一的树干。就像一根根魔棒,指挥着茂密的叶片在轻风中歌吟。我像在读一首梦幻小说,沉醉于童话世界里才有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她硬拉着我上了车,我才不得不离开。一路上她还数落我不愿意来呢。
    晚餐的时候,她说喝点酒,我问她怎么想起喝酒,她说,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我要去买蛋糕,她说早让餐馆订好了。这时,服务员把蛋糕送了上来,插了二十根蜡烛,我为她点燃,唱起生日歌。她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吹熄了蜡烛。我让服务员送两瓶啤酒来,她摆摆手要了一瓶红酒,说第一次同一个大男人过生日,要跟我好好喝一回,明天分手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她说着说着,有些哽咽,眼睛也湿润了。我知道,傣族姑娘一般都会喝酒,有的酒量还很大。
    我们俩,在一个春天的夜晚 ,在遥远的边城,一次又一次的碰着杯,有许多话想说,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问我不想说点什么吗?我思考良久才开口道,我想你还是复习复习,去考大学,你这样聪慧只要努力一下一定能考上的,对前途有好处。她点点头说,我听你的,明天开始就复习,商店找个人帮我料理料理。
    我感谢她这几天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这两天耽误了她做生意,很是过意不去。她说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友谊,心甘情愿。
    饭后,我看她有了醉意要送她回家,她却执意要送我回宾馆。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到了房间,她默默地看着我,脸颊殷红,分外美丽。我给她泡了一杯茶让她喝,好解解酒。过了一会,她突然说让我抱抱她,我顿时不知所措。望着她期待的眼神,我无法拒绝,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就像父亲拥抱女儿一样。她仰视着我,把嘴唇一下贴在我的嘴唇上。我全身顿时燥热起来。我竭力稳住自已,不要失控。片刻后她捂着脸咯咯笑了,说:“我高兴,真的高兴!你知道吗,这是我的初吻,今天给了一个我信赖的人,值了! 你以后千万不能忘记哟!”说完跑出房间。我像木棍一样伫立了许久,心想,老了老了,竟碰上艳福,不,不是的,是一种纯真的情谊,让我后半生内心都不会平静的情谊。
    她一早提着一大包水果糕点来送我。我去总台结账,她早已把帐结了。来这一趟,她没让我花钱。临上车时,我掏出两千元给她,她死活不收,说我是她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让客人花费。没办法,我只有带着不安、感激和情谊离去。
    一次奇妙的旅行,不仅让我看到大自然无与伦比的风景,也看到了一个姑娘心灵无与伦比的风景,成为我人生最值得回味的往事。
    从此,QQ上很难再见到她了,我们偶尔通通电话。我还寄过些高考复习资料给她。几个月后,得知她参加了高考,估计成绩还可以。后来我去兰州一家科研所做实验,在火车站手机被小偷摸去,由于工作太忙,实验室又没有可以打长途的电话,就没有跟她联系。一个多月后回到单位,再给她打电话,却是另外一个女子接的,说她的铺面已经转让给她,上大学去了。在网上也联系不到她了,她就这样消失了。我真后悔!在她最需要向我倾诉的时候,却联系不上我。我想她是否误解了我,不愿理睬我了,或是其他的原因吧。
    十几年过去,一直没有她的音讯,甚至想是否是仙女下凡又回天庭了。不知她现在何处,我也再没有机会去孟连寻找了。庆幸的是,我影响了她的未来,也许是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时常为她祝福,抚慰自己倍受折磨的心。我会永远记住孟连的美景,记住生命中遇到过一个美丽热情、温柔善良的傣族姑娘,她的名字叫玉叶,又叫贾庄。

2013/9/3 15:48:32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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