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极少出门,偶尔出去,也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归。
有一日,兴致极好,邀友人一同去观灯。
站在山颠,等最后一抹晚霞淹没在鳞次栉比的现代建筑群中。朦胧中,先是一两盏灯率先启明,像闪烁的星星,调皮地眨动着双眼,接着彼此起伏的灯火映活了整个山城。
这时的山城韶关,简直就是一个灯的世界。柔和的灯光,温暖的灯光、闪闪烁烁、明明晃晃、像繁花聚会的灯潮、又像是月光倾泻在春水里泛起的光波。
再仔细看,山城,漂浮着七彩的灯,像情人的眼睛,又像节日里飞动的气球。
而山路,流动着灿烂的灯,像粼粼的银河,又像神话里的游戈的长龙。
忽然之间,我想到了解放前,想到了韶关古城的夜晚……
低矮的阁楼,摇曳着昏暗的小油灯,晚风吹来,油灯的火苗像站立不稳的顽童,左右摇摆。
窄小的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朦朦胧胧、磕磕绊绊的身影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只听见慌乱
的脚步声叩响夜空。
人们只能数着星星度过漫长的黑夜,在油灯下读书,在马灯下劳作,每当风雨之夜。雷鸣伴着恐惧一起袭来,时光是多么昏暗孤寂。仿佛人世间只是场梦,一场没有光明的恶梦。
不过,这一切已成为历史,已成为一种记忆。四十年后的今天,灯已在粤北这块古老的大地上奏响了光明之网的乐章。
当我从山峰走到街头,灯海将我从遐想之中唤醒:那白炽灯、碘钨灯、长弧氙灯、高压水银荧光灯、低压钠气灯……或如白兰含苞待放、或如红棉婷婷玉立,或如红梅花玉瓣初绽,或如绣球群星聚会,好似一座珍珠玛瑙镶嵌的城。
路灯在我的足迹下延伸,山城在我的眼帘下变幻着多姿的景象。
一对对情人,一双双夫妻、一群群年青的朋友,悠悠而行。他们的心中装满了热烈的情。漫步在这样的灯火辉煌的世界里,心灵在光明中沟通,疲劳在晚风中飘散。
歌厅、舞厅、霓虹灯在旋转。人们在休息和娱乐中丰富了精神生活,在忘情的歌唱和跳舞中交流了思想、获得了友情。
宾馆内,商店里,华灯映辉,人来人往。人们带着渴望而来,然后又在灯的目送下,满足而归。 黑夜,在灯的映照下隐退了,这是一个斑斓的夜,这是一个热烈的夜,这是一个欢快的夜,这是一个温馨的夜,这是一个勤奋的夜……
你看,在夜校里,在住宅区,在工厂里,在建筑工地上。是因为有了灯,有了光明,才有了学习场所,有了工作的保障,有了幸福的源泉,有了不息的生命。
灯,已成为现代都市中一个组成部分;灯,已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伴侣。
可是,你们想到没有,这丰富、灿烂、热烈的夜的创建者是谁?
是发电厂日夜工作的工人,是供电部门的同志,是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为我们驱除了黑暗。 你看,供电局调度室坚持24小时工作的调度员,身在深山郊外不能与家人团聚的变电站工人;长年在外作业爬山涉水的输电工人;还有许多、许多数不清、说不清的无名英雄。
面对这样一个灯火辉煌的日子,而对这热情的灯海,我想:我所该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安静地坐下来,观察它,享受它和感激它。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灯火斓珊处”好一派灿烂的景象!
这山城的生命已被灯抒写出一首生动的诗了,这动人的诗篇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它一次又一次引起我的更多更深更远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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