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五月诗笺

 首页 | 评论 | 诗歌 | 散文 | 古典诗词 | 诗意小说 | 菁菁校园 | 海外心羽 | 八面来风 | 精品原创 | 个人诗文集 | 诗文竞技 | 散文诗 | 诗社公告收藏本站 设为首页
 您的位置>>五月诗笺>>诗意小说>>狼
 
  文 / 孙杰
                        



                         一

    母狼的前蹄趴在帐篷的窗口上,它和我彼此距离很近,借着帐篷里的灯光,我从它的瞳仁里清楚地看到了我的脸部。它的左前腿小脚指头没了,伤口被黑血糊住,嘴角淌着血,一股股臭气熏染着我。经过2夜的较量,我已没了恐惧,就在它爬上窗口的一瞬间,我将枪管捅进了它的嘴里,没有开枪,尽管枪里还有两发子弹,想留下它一条命。
    天渐渐明了。我对母狼说:“回去吧,是我不对,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不打死你,也算对得住你了。”帐篷外黑压压几百只狼开始撤退。母狼松开了紧咬枪管的嘴,一瘸一拐的混进狼群走了。我清楚看到有几只狈伏在狼屁股上一块退了,看来今晚狼还会来,且阵势不会小。
    等狼群退完,时钟接近了上午9点。队长说:得派人下山告急,看来狼不吃掉我们是不会罢休了,没看见狼的军师跟了好几个,今晚一定有大的阵势,现在已经直接危及全队几十个人的生命安全了。谁去?”“我去!”我对队长说:“祸是我闯下的,我去搬救兵。”队长拍拍我肩膀说:“好你去吧,带上手榴弹,一路上多加小心。”“放心吧队长。”我答应道。我将三轮摩托车加满了油,特意带上几根画线用的细粉绳。我把手榴弹引信盖打开,把细粉绳拴在拉环上,然后将手榴弹插进腰间皮带,发动车子向山下驶去。

                        二

    这是一座海拔3000多米的山,指挥部在半山腰。那里已经通了火车专用线和柏油公路。从指挥部到山顶勘探处走简易公路需要1个多小时的时间,需要翻过一个大阪,大阪在西北山区经常见到的山貌,就是连接两山的一大块平整的斜坡,斜坡下就是山谷,大阪冬季积雪,翻越十分危险。好在是夏天,我一边警惕靠山一面的山坡,一面加快速度疾驶。脑子里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我们这个矿,已经建了1年了,生活区就建在指挥部那里。现在就是要建指挥部到矿区的正式公路和勘探挖掘坑口的具体位置。我们勘探队在山上支起了帆布帐篷开始了工作和生活。坑口区有几户藏胞在山洼里种了几十亩青稞。前几天,藏胞扎吉到地里干活,将不足3个月的婴儿放在地头,扎吉的妻子早上去生活区了。扎吉忙乎一阵抬眼看看婴儿,又继续干他的活。等他再抬头看时,吓坏了,一只狼在嗅他的婴儿,他赶紧吆喝着跑向地头。狼看见扎吉赶来,叼起婴儿就跑。扎吉赶到地头拿起锣敲了起来。山里人狼多的地方都有一面锣,夜晚,狼会经常光顾住家院落,踅摸院里的家禽牲畜。见到狼来,敲起铜锣,就会吓走狼。我们听到锣声,放下手里的工作,向锣响之处奔去。然而晚了,狼已不知所踪。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们几个人没有下山度假,拿上枪上山打猎,在经过一个山洼时,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动静,就壮着胆子钻了进去。山洞里的情景把我们惊呆了,四只狼崽在玩弄一个小被子包裹的婴儿。婴儿在哭,我们想到了扎西的孩子,急忙抱了起来,见婴儿嘴角有奶的痕迹。我们看着那四只小狼,明白了,是狼奶。狼把婴儿叼回来没有吃他,还给他喂了奶。我们迅速出洞,临走时还抓走了两只小狼崽,准备回去养着玩。
    扎吉接住孩子喜出望外,频频向我们鞠躬,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佛经。当看到我们抓的小狼时,连连挥手。我们听不懂藏语,也不知啥意思。后来才知道,扎吉的意思是让我们放掉狼崽。我们将狼崽拴在加固帐篷外面的拉筋上,从伙房弄了生肉让它们吃。熄灯后,不太长地时间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我们爬起来挤向窗口看,只见一只大狼在啃咬绑在小狼脖子上的那根绳子。我把枪管伸出窗口,瞄准与拉筋相连钉在地上的钢钎。我不会打死它,想和它闹一下,它毕竟没有吃掉扎吉的孩子。视线模糊,这一枪偏了点,枪响后,那狼三条腿蹦着跑了,那只小狼倒在了地上,头上流出了血。时间不大,那狼又跑了回来,到了小狼跟前伸出舌头在小狼身上舔,当它确定小狼已死亡时,它坐在地上,把嘴朝天“嗷…嗷…”的叫。旋即用前腿在地上刨了个坑,将嘴伸到坑里叫。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了一条大狼,凶猛的向窗口扑来,队长一声枪响,大狼应声倒地。母狼嗷嗷的叫,用嘴不顾一切的撕咬另一只小狼的绳子。没有人再开枪,看着它咬断绳子,叼起小狼跑掉了。
    次日,扎吉领着上小学的大儿子来了,告诉我们:今晚狼还会来,而且很多,狼冲天叫是呼唤配偶,冲地叫是呼唤其它狼群。我们虽然不以为然,还是准备了枪支和子弹。夜晚,在我和母狼僵持的时候,队长他们不断的射击,很多狼倒下了。狼在嚎叫,狼群在增大增多。
    我驾车行到大阪时,山里的雾气散去,蓝蓝的天空,薄薄的积云,白白的在天空中变幻着各种花样。盘山的简易公路视线清晰,我看到母狼站在大阪横断面的路上挡住了去路,我没有理会,掏出手榴弹扔到地上。我缓慢的开车当离它很近的时候,我拉响了身后的手榴弹。爆炸声让它惊怕的窜上了山,我加足马力冲了过去。当地邮政人员往山上送报纸信件时,常碰上拦道的狼,将手榴弹甩了过去,狼不被炸死也就吓跑了。我不想伤害这只母狼,确切的说,通过昨晚的对峙,我喜欢上了这只狼。

                        三

    指挥部听了我的汇报,极其重视,立即同8143部队首长取得联系。决定派警卫连的一个排随我上山保护我们的安全。下午4时全排40多名战士分散到各个帐篷。这时帐篷外已有零星的狼在活动了,可能侦查帐篷里是否有人。一会大批狼群蜂拥而来。有灰色的,棕红色的,这样颜色的狼不多,老百姓说这样的狼成精了,打不得。其实这是属于岁数较大的狼,身材大凶猛且不乏智慧,还有黑灰色的。狼群齐聚在帐篷前面,那几只驮着狈的狼汇到了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接着狼群两侧的狼排成纵队向所有帐篷外圆迂回。大约半小时狼群对所有帐篷形成了包围,狼群散开,看来要对帐篷发起冲锋。看到这场面,好多勘探队员和新战士身子吓得抖得不行。我和一名战士把住一个窗口,排长让我让开,我不干。不是我不服从命令,我知道那条母狼嗅得出我在哪。排长命令,持冲锋枪的连发扫射。持步枪的集体排枪齐射。狼开始了冲锋。排长端起冲锋枪一搂扳机,顿时枪声大作。成片的狼被打倒了。它们逃到射程以外集结,不再冲锋,看来是想等到天黑再说事。排长抓住这个空隙让队长把所有的照明灯都安在帐篷外。
    那只母狼在狼群包围帐篷时,竟顺着帐篷根部,人眼看不到的死角,跑到我坚守的窗口。见它过来,我告诉战士们:这就是没吃扎吉家孩子的那只狼。没有人向它开枪。我把枪管伸出窗外,不让它趴上来。狼群逃跑时,我看出它的惊慌,它顺着帐篷边跑出了视线。
    天完全黑了下来,排长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窥望。突然,他高喊:开灯!帐篷外所有的灯亮了。狼群竟悄无声息的偷袭到眼前。这次狼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整个夜晚,狼群再没发起冲锋。只在远处不断地嚎叫。
    天明后,等狼群退去。排长命令战士开车下山,把重武器,手雷、迫击炮、强力探照灯拉上来。排长说:狼红眼了,不对它们进行毁灭性打击是不行了。在帐篷里火力施展不开,要挖环形战壕。
    重装备拉了上来,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两挺苏式转盘机枪,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战士们全部换上苏式转盘冲锋枪并配备上了手雷。排长说:争取一次性解决战斗。
    下午3点多,远远看去狼在集结。排长用有线喇叭告诫全体战士,打开保险,准备战斗。
    我用望远镜清楚地看到母狼的身影,我拿过话筒,大声的呼喊,你还过来,快退回去,你还有狼崽子呢。或许它听到了,喊完后,我再找它,狼群里看不到了它的身影。
    大地响起了不间断的闷雷,本来清晰地山洼顿时灰土暴尘,遮天蔽日。狼群像一大片乌云成扇面向我们扑了过来,亏了遵照排长的命令挖了战壕,否则,一旦突到帐篷前,会把帐篷撕成碎片。
    “开火!”排长一声令下,轻重枪支,手雷,炮弹向狼群倾泻。狼群像荒原割草般一片片倒下去。狼群往回跑,它们已跑不出子弹的射程了。射击持续了20多分钟,大部分狼横尸在这不足500米宽的山洼里和对面的山坡上。跑得快的狼,已穿过山梁没了踪影。夜幕来临,打开了强力探照灯,山间如同白昼,空气里充满了狼血的腥味。直到太阳出来,也没见狼的动静。山下开上来几十辆卡车和两个连的战士,把狼的尸体装上卡车运往火车站。那些狼整整装了12节小车皮。

                      四

    几天下来,再也没了狼的身影,山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我惦记那条母狼的命运,它的伤还没好,捕食是困难的,决定去一次狼洞看看。我和扎吉带了半扇猪肉来到洞外,洞内没有一点声响。难道……我焦急地搜寻地上的痕迹,在一块软沙地上,我发现了缺前腿脚趾的母狼印,和纷乱的小狼蹄印以及它们的粪便。心中大喜,它还活着。我用手一摸狼的粪便还有温度,想一定发现我们来,躲了起来,这会一定在附近看着我们。我们把猪肉放到洞口,离开了。
    过了两个星期我单独来到狼洞,弯腰把肉刚刚放好,觉得左右肩膀被东西搭住。有心理准备,知道这是母狼,聪明的家伙,看我来到先隐蔽起来,在背后偷袭我,我不能回头,否则,它就会咬断我的喉管。我抓住它搭在肩膀上的两只腿往下一顿,用头顶死了它的下巴,接着一个弯腰狠狠地把它摔到前面。我没有抛出去,只是仍然抓紧它的两只前腿,让它的后半身在我的上面划了一个圆弧摔到了地上,它一声掺叫。说时迟那时快,我抓住了它一只耳朵,偏腿骑在了它的背上。俗话说:狗害怕打头,狼怕坐腰。我双手抓住它的两只耳朵往上一提,臀部向它最细的腰部坐了下去,我并没有用最大的力气,怕把它的腰椎坐骨折了。母狼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我拍拍它的脖子,将它放开来,它只管卧在地上,没有站起来。此后,我每逢休息日上山打黄羊,打住了就直接送到狼洞,母狼再也没有袭击过我。3个月后的一天,我又到了狼洞,见上次送的黄羊,狼没有吃掉,腐烂了。看来母狼带着小狼们离开了。
    又过了半年,勘探任务结束,要下山了,我再一次独自去了狼洞,但仍没有见到母狼和小狼们,失望而回。
    我坐在下山的吉普车上行驶到大阪时,阳光夕照,光秃秃的青石山脉黝黑深邃。突然,有人在喊:“快看!那只母狼领着3只小狼站在山坡上。”我赶紧下车眺望,真是它们。我弯腰向它们稽首并鞠躬。母狼和小狼也在那里凝望着我,不时地向我嚎叫,是威胁还是告别,我无法猜到。我挥挥手:高喊:再见了,保重!学着狼叫向它们嗷……嗷……的叫。母狼和小狼转身向山上走去,我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它们没了踪影。
    后来,进了城市,岁数也大了,就没了在旷野山川的心气,过了许多年只要想起了母狼就到动物园去,立在狼笼前,看它的同类们不停的跑动。

                    (2013.11.11.完成于草阁)



2013/11/12 11:39:30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本文共有评论 1 篇︱已被阅读过 598 次    查看本文的评论
 
网上大名:

评论主题:

您的评论:
 
验证码: 1052  

 
友情链接: 武江起航网络┋CNH个性网址航┋诗歌报汝莲茶分销平台阿君软件工作室SEAGATE女子诗报韶关新闻网韶关民声网
名誉社长桂汉标社长冯春华┋诗社Email:fch928@163.com 五月诗笺微信公众号:maypoetry ┋ 网络技术:SEAGATE

作品版权所有,任何媒体亦可转载,但必须署明作者及本站网址!
Copyright © 2008-2029 五月诗社 All Rights Reserved. 粤ICP备18056035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