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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
  文 / 邓秋船
  
               
   
  
  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堂哥是大哥烂衫、二哥黑牯、三哥过房。贱妹、贱秀、辛妹、华秀系大哥之子女;老丁牯、东方、鸡井系二哥之子;金桥牯、金兰系三哥之子女,可惜金桥牯2008年1月27日在广州市番禺某工厂被机械夺去年轻的生命。就日常联系讲,与大哥、二哥多些,子侄辈里,贱妹、华秀较经常跟我联络。华秀远嫁广西浦北,只要得便,总是电话不断,问问我和前妻的近况,关心她弟弟我儿子的成长,还特别询问细公公的身体。她大哥贱妹曾约上另一堂哥过金,专程到石湾镇街深村来看望过我父亲,买了一瓶金奖白兰地孝敬老人家。贱秀在家乡的乌迳圩经营不锈钢门业,因业务常下顺德,也曾几次寄宿我的篱舍,陪父亲喝酒,讲些家乡的新闻旧事。
  打小时起,我们就知道自己房下数二伯、父亲辈分高,年岁大,子侄辈一致尊称两人大公公、细公公。二伯有文化,命又好,子孙满堂,永驻生他养他的村庄,获得下辈的尊敬和贡奉自然充分。父亲文盲,命贫,做鳏夫几十年,快近70岁还随我流落佛山,在上辈平辈下辈眼里简直没什么分量。“我一辈子糖果都没吃过他们一粒,别说花他们的一分一毫了。”父亲这句话一点不假。
  各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他们怎么对待亲情,怎么对待上辈,是他们的事。我没介怀,更不计较上辈人的恩恩怨怨,一直按自己的道德准则去尽心,去维系千金难买的亲情。
  开始外出打工,回乡过春节,跟父亲温叙过父子情,第一时间下石阶,钻银杏林,穿田垄,跨小溪,去宝塔寨拜望二伯、二伯母,奉上两包佛山特产,大哥那边也一同送上一两支好酒。我自己不抽烟,后来回家乡连烟也免了,“两手空空”探望亲属。往日的文章中我交待过,三俚、二发、老河、泰英是爷爷乙狗俚奶奶甲秀那一根藤上结的4棵瓜。姑姑三俚外嫁本镇隐居坑,我与父亲经常亲近,这是我家的分内事。村里,房下大伯二发的儿子烂衫、二伯老河与父亲自然就是一脉开枝的三个小房头了。他们两小房头茂盛,又各分成2家,大哥由贱秀赡养,大嫂由贱妹赡养;二伯跟二哥黑牯,二伯母跟三哥过房。有了这样一种天然的家族意识,春节也好,平时也罢,我每家都去,问问平安,聊聊收成,叙叙家族陈事,哪家先做好饭,我就哪家吃。辞别前,二伯夫妇我忘不了给50或100元零用,大哥是我平辈,照样给钱他们夫妇,每家的幼儿我都几十元利是给他(她),祝福下一代健康成长。
  这已成我探望近亲属的惯例,渐渐,村里人传开了,再也没人非议我两手空空了。
  其实,这不是迂腐,不是庸俗,不是市侩。我觉得离乡背井的人,得有自己独特而天然的形式,排除狭隘的私心,以饱含舔犊的感恩情怀,细腻又恒久地去浇灌,血缘关系才会开出灿烂的花朵。
  我不知道那些侄子们的理解和做派,印象中,老丁牯兄弟仨便极少与我们两父子联系。对此,父亲颇有怨言,絮叨过好几次,仿佛有点被亲属遗忘的失落感。我也感到几个侄子太寡情了,一碗水没能端平。
  大约在2006年,我在公交车上突然接到二哥的长途电话,哥哥说老丁牯在番禺买房,现缺资金装修,看我能不能腾出资金帮帮他。犹豫片刻,沉思片刻,我直抒胸臆:“哥哥,假如是以你的名分办事情,我当然毫不推却,尽力援助。这可是老丁牯的事业呀,他向来与我没有联系,可从没向我提起过买房搞装修。”哥哥旁敲侧击,听人家讲,你近些年收入可观,就不愿支持你侄子?久久没见我在手机里表态,他激动起来:“你考虑清楚,以后就真的不再求人?!”
  将意思跟父亲陈述,他很有一会没出声。“嗳——他们好像历来没在乎过你,这个忙你帮得有价值么?”父亲终于开腔,“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瞻前顾后,我把这事抛到脑后。
  过了半年多,老丁牯拨通我的手机,语气谨慎:“叔叔,我装修还差一大笔钱,你方不方便帮我一把?2万行,8千也好。”
  真不凑巧,那段时,我刚借出6000元给家乡一老同学,自己代理几宗民事诉讼的报酬仍没落实,手头现金少而又少。境况跟他说明,表示很不方便,抱歉。
  真正与老丁牯弟兄接触多起来,是从做主处理金桥牯工亡事故后。
  2010年新春期间,侄子带上他5岁的儿子驾车从番禺来到我新开的盲人按摩所。女友泡茶接待,父亲也在。我封了个利是给小朋友,爷孙叔侄聊得正起劲,岂料他儿子不习惯,吵着要回去妈妈身边。大家怎么劝,怎么哄,都没能打消小朋友的犟意。没办法,老丁牯连连向细公公致歉,给儿子系好安全带,驱车回番禺去了。这次,父亲获得侄孙香烟一支,心里闷闷不乐。
  风烛残年的老父亲,在憧憬与失望、期盼与遗憾、自由与孤独、欢欣与寂寞的交织磨合中,为我为这个无奈的世界耗尽了最后一缕光辉,来不及让我安顿八十寿诞,就于癸巳年九月二十五日戌时魂归天国。
  老人弥留之际,我悲戚而沉痛地向亲属和朋友报丧。就近的余育清、刘运良第一时间赶到,和我一起给父亲送终;大哥年事已高,二哥三哥在家乡各自忙于生计无法抽身,贱妹深圳的单位不批假,贱秀被业务缠身,好在老丁牯、东方、鸡井三弟兄结伴于2013年10月30日赶过来,华秀、章章也分别从深圳宝安、顺德乐从奔赴禅城。
  我领着亲友分乘两部车,直奔佛山殡仪馆。凭证明办理相关手续,业务员一一介绍服务项目,指头拨弄着计算器,价格近万元,我吓了一跳,相信父亲九泉有知也不会接受。要他们逐项解释,我思考着能减则减,报价4000多元时,才点头接受。将4500元交前台的当儿,另一女服务员继续摇唇鼓动,什么锦被、床单、夹被之类,我看着钱不够,怎么也不肯答应。华秀、老丁牯在旁劝,公公升仙也是一桩大喜事,最后花那么一次,让老人家在那边风风光光、暖暖和和吧。“可我身上没带够钱啊。”“还差多少?我先替你拿出来吧。”老丁牯迅即摸出钱包,取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收费员,刷卡补上949元。
  骨灰送回家乡,返单位上班几天,我决计将侄子那900余元还给他。于是拨通他手机,叫他把账号报过来。电波那头静默一阵,老丁牯反问:“要我账号干嘛?”待听清楚我的意图,他语气严峻:
  “还什么还?为了自己的细公公,花这点钱是应该的!”
  惊愕,感动,温暖。我没有再坚持索要侄子的账号,诚挚地说:
  “好,好,领了你的情。”那头挂线了。
  我们都是一棵藤结出来的瓜,血液里流着一样的真诚和直率,都不习惯把漂亮话挂嘴上,感情埋藏内心,只知以实际行动去履行自己的忠贞。婉转的话,颂扬的话,此时一概成了多余的花哨。
  熟悉的人心里清楚,我们房下,几辈人下来,这个侄子在军营熬炼过,进企业一步步升至经理,拥有自己的爱车,能在广州住上靓房,小日子滋润得最体面最潇洒。我有时想,或许,侄子有身份了,眼界也变高了,哪里还记得有我们这样寒酸的一房亲属呢?
  然而,这件事的确引起我的震动,再不修正自己的观念,怕要给年青一代嗤笑。侄子的行动令人欣喜和佩服,他竟有着可贵的品质,不着痕迹便巧妙化解了经年的芥蒂。我能不抛弃前嫌,发扬祖德么?
 
                                   2014年2月27日于篱舍
  
                                   
2014/2/27 12:06:42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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