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日作梦,梦见一只小木船,被栓在岸边的木桩上,在那默默地沉思。
他在想什么呢?他在回忆象河水般流逝的岁月。那是用竹杆撑过来的岁月,节奏慢得令人窒息,平庸而乏味。
一只汽艇从小木船的身旁驶过。他发出的突突突突的声音,打断了小木船的思绪;他掀起的波浪,摇晃着小木船的躯体。小木船眼瞪着神气十足的汽艇,心想:“哼,小子你别神气,且看我的神通。”
小木船的神通是什么呢?哦,他要在自己的身上装一台火箭驱动器!他要创造船速的世界记录,成为全世界最快的小飞艇,把所有的船啊艇啊全部比下去。
火箭驱动器装好了。它是那么地重,几乎把小木船压沉。小木船好不容易漂流到了海边。他要在广阔的大海进行公开表演,一展雄姿。
火箭点火那天,海岸边人山人海。听说小木船要创航速的世界记录,谁会不来呢?
火箭点火了。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的功夫,小木船便跃出水面,象出膛的子弹一样向前飞。看那架势,仿佛就要脱离水面,腾空飞天一样。那速度,自古未有,令人大开眼界。
海岸边的观众,正准备击掌欢呼,突然,小木船身上的木板与空气的摩擦过热,冒烟起火,观众全都张大了嘴巴,可是,惊叫声还未出口,就听“嘭”地一声震天巨响,小木船爆炸了,顷刻之间,便化作了无数的碎片,在水面漂浮。
小木船就这样粉身碎骨了。他的世界航速之最的飞艇美梦,随之烟消云散。
岸上的观众,悲痛之余,以为这是奋进者的悲壮,其实,这是奋进者的愚蠢。
◆溪水◆
两条溪水,沿着山涧往低处流。他们在半山腰相遇,于是手拉着手,一起向山下流去。他们很高兴,笑个不停,唱个不停。遇到山峦阻挡,就绕过去;碰上石头当道,就跃过去;走到断崖边上,就勇敢地跳下去。然后,依然手拉着手,依然歌唱和欢笑。可是有一天,其中一条溪水苦着脸说:“我们总是这样向前奔走。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去大海。那是我们的目的地。”
“唉!太难了。路上有那么多的山和石阻挡,有那么多的断崖。”
“难是难。不过,我们不是可以绕过山峦,跃过石头,跳下断崖吗?来,我们唱歌。”
“唉!不想唱。没情绪,太难了。”
“难也要走,也要唱。来,我们唱。”
“唉!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停止前进吧?我们是天地之子,刚诞生不久,总不能在路边找快低洼的地方躺在那里发臭吧?-----那可是死亡啊。”
“那我还是走下去,到大海去,那里可以再生。”
“这就对了。可是,难道你要唉声叹气地走到大海去吗?”
“我想只能如此,道路太难走了,我唱不起来。”
于是,这两条溪水,尽管依然手拉着手一起奔向大海,但是一个是在唱歌、在欢笑,另一个呢,却是在唉声叹气,怨这怨那。这两种声音,不是很认真倾听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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