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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蜃楼(人物专访六)
  文 / 吴贻才
                 

                       


                               贫居闹市无人识
                               富在深山有远亲
                                     ——俗语    

    据《梦溪笔谈》记载:“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山东蓬莱县,谓仙岛者,皆因常见此类幻景。此为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是光线经不同密度的空气层发生显著折射时,把远处景物显示在空中或地面的奇异幻景。由于它只偶尔发生在海边和沙漠地区,我们一般也难得见到。况且说到头不过是幻景而已。所以我们通常只用它来比喻一些不现实的东西。
    然而林深田眼中的蜃楼,却偏偏显示在山里。且在他看来,还未必就是幻景。因为他正朝此作着不懈的努力。因此我们不能说它是不现实的东西。
    1982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月色融融,林深田点着松明火把沿着一条山溪照石蛙。说起来,石蛙唱歌虽说不如青蛙的呱呱叫,只能嘟嘟嘟地吹奏出类似号角的不连贯音。但它吃害虫,这就足以表明是人类的朋友。然而由于人类的生活过于贫困,平日里难得吃到一餐肉,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毕竟石蛙在餐桌上是一种美味佳肴,说它是山珍也毫不为过。林深田沿着一条山溪照石蛙,一直照到了大岭顶上,这一夜收获颇丰,足有四五斤吧。然而当他走出溪谷,站在高处一望,刚才的那种喜悦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凄凉与悲哀。大岭顶海拔906米,是结洞村地域的制高点。站在这里可以望见四面八方的远处。这会儿林深田之所以感到悲凉,是因为他视野中的泉水电厂、龙南公社、南水库区、天井山林场,到处灯火通明,经霄不熄。唯有脚下身后自己的结洞村,在月色下一片黝黑。象一个阴影,那样阒无声息,那样杳无生气。林深田不是诗人,但他却突然有了四句诗:“夜猎岭峰上,极目眺四方;远近皆明亮,唯我黑茫茫。”19年之后,当林深田翻出他平生的第一首也许是唯一的一首诗给我看时,我深深体会到了“悲愤出诗人”的千古名断。
    有诗必然有冲动。有冲动必定有它的原动力,亦即是触发点。触动林深田居然吟出诗来的,是困扰人类千古的“穷”字。因为穷,结洞村迄今还得靠松明火把照亮这漫漫长夜。因为穷,结洞村至今还与外面的世界断然隔绝。穷字在古汉语中并不作贫字解,而是指尽头末路的意思。但即便汉字演化到了贫穷等义的今天,也依然给人以悲凉末世的感觉。有时甚至让英雄气短。
    然而林深田没有气短。他只是心有触动,作了一首不算工整但却颇能表达此刻心情的诗而已。而当了一回诗人之后,他甚至突发奇想地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在1982年的那个月明之夜看到了大岭顶上的一座山里蜃楼……蜃楼如琼如阁,如塔如亭;中西合壁,似古犹今。楼高16.8米,想是喻指“一路发”之意。又逢重阳登高节,看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正登楼宣示,广告天下:“结洞村富甲一方,普济人寰,以钱会友,广结情谊。”蜃楼下游客云集,翘首以待。只见老者从左右侍童手中接过什么,朝不同方向迎风抛撒。顿时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竟是一张张大额钞票凌空而降。人们争相捡拾,兴奋异常,想不到这趟旅游还竟发了一笔小财……然而,是什么在脚下跳来跳去?仿佛真的有许多人在忙着来回扑钱。不对,是石蛙!什么时候,那网袋口给它们撑开了,已跑得一个不剩。林深田没有再去捕捉它们,只是重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石蛙尚能找到机会逃生,而人却不容易找到一条活路。我质朴而又坚忍的村民们啊,真的就这样永远贫穷下去吗?这一晚,林深田空手而回。
    结洞村位于韶关市乳源县龙南镇境内,距县城约30公里。距天井山林场场部也30公里左右。由林、钟、庞、李、蓝、潘、刘七姓 37 户220多人组成。距结洞村两公里地还有一个 10 多户110多人的古洞村,有杨、谭、潘三姓。两村虽说同属龙南镇境内,但自1958年起,行政就已划归国营天井山林场管辖。原因是,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全部属于国有林。而与林场职工又有所不同的是,他们是农民,且生产自主。向来除了种植五谷杂粮,瓜果疏菜,还进山做些犁弓、牛藤、桨板、木柄、竹篾、冬菇、茶叶等山货副业。而木材则由林场统一收购,20元一立方。实际上,古、结洞两村长期处于两不挨边的状态。自由是自由,只是没有发展。也无力发展。
    结洞村何以称为结洞?就是因为这里土地肥沃,盛产竹木、五谷杂粮和水果瓜菜。发养公(林姓)之所以在 200 年前从大桥镇石角塘迁来此地,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里种什么结什么。甚至随便一条薯苗掉在地下都能结出蕃薯来。据村中老者说:“这里什么都不缺,就缺盐田。”而国民党军长邹洪曾想在结洞村的后山建座别墅,大概还看中了这里的风光秀丽和地僻幽静。只是由于当时村民的反对才改选在汤盆水建了座洋楼。话说到这里,细心的读者一定从结洞的一大堆优越条件中看到了一条致命的弱点——缺盐的地方交通不便。
    山路如蛇,在我们的脚下绕来绕去,时而钻入深谷,时而窜上山顶。大眼砂嗦嗦地响,只要没有滑倒,还是能给人以一种清爽的感觉。跑不动了,往路边草丛里一躺,喘几口粗气,喊几声呜喂,待山鸣谷应之后,再跳起来小跑一段。1968年的中学生,不知苦累艰辛为何物。只知道不用上课,同学之间互相走访是件挺开心的事情。林深田的母亲,见儿子带了个同学来作客,十分的高兴,特地往马铃薯焖荞苗的锅里多斟了一圈半油。然而无济于事,马铃薯是吸油大王,依然沾锅不脱。由于用力过猛,倒是铲脱了一块生铁补疤。以至从锅里望得见灶膛里的熊熊烈火。这一餐,我吃出了一股浓浓的人间烟火味来。林深田的母亲,因为铲穿了锅头而懊悔唉叹不已,仿佛是败了半个家业。而林深田的父亲林春泰到底是男子汉,说出话来顶天立地气慨十足:“算了算了!明天我出汤盆水供销社驮个锅头进来。”果然,第二天上午,还没等我们两个中学生出到汤盆水,便见林春泰头上顶了个大锅从渡船上跳下来了。他比我们起得早,这会儿还要赶 3 个钟头的山路将锅驮回去做午饭。然而我当时万万没有想到,就我旁边这位身材高挑的同班同学,多少年之后,说话做事要比他父亲更富男子汉气慨,更顶天立地,甚至于从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古、结洞两村人的命运和观念。
    林深田1970年入伍在广东汕头炮兵某部。三年的炮手生活,把他磨炼得习惯于瞄准远景目标。所以,当他1973年退伍回乡之后,便开始着手描绘未来家乡的美好蓝图。然而现实状况与理想目标相距太远了,远得远远超出了七五炮的有效射程。当时的状况是一个劳动日价值9分钱,人平全年200斤谷。而队长是一年换一届,正所谓“爆竹一响,换了队长”。不是选举,而是抓阄,总之能产生出新一届领导班子来。林深田没有参与抓阄,他觉得这样的盲目性无助于摆脱贫困。大概是由于林深田的与众不同吧,1975年结洞村民一致推举他担任队长。然而他这个队长也不过只当了三年。第一年通过抓副业收入日分红提高到1角5分钱,第二年达到2角5分。这叫什么发展!纯粹是步子不大年年迈,但村民们看到生活毕竟还是在往上走,倒也拥戴这样的队长。偏偏那时候兴路线斗争,在坚决执行卫生革命路线 和埋头抓生产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林深田顶风坚持发展生产。结果在1977年还不等分红数字出来,就被驻村工作队整下了台。而在这之前的1976年,他刚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回顾三年的队长任期,他是怎么当过来的啊!上任之初,正逢春耕时节,村里的耕牛由于管理不善,已死得差不多了。是他与工作队交涉并取得天井山林场的支持,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拆散了抬进来,才算渡过了难关。如今耕牛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基本恢复了元气,可以应付耕作了。那台快要用残了的拖拉机,正好拆来改装一台碾米机。这是村中唯一 的一台柴油机动力机械装置。三年队长,政绩不大,但让他总结出一条宝贵经验:与其在空头口号上喊破嗓子,不如在实际工作中多出把力。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外面的世界已在经济建设方面忙得沸沸扬扬,而距县城仅30公里的古、结洞两村,却依然隔绝寂静得风不吹树不摇。真的是“春风不度玉门关”么?时下已到了1983年的春天,不能再等了。越等落后于时代的距离越大。林深田作为共产党员,他考虑的已不是个人的经济困境,而是广大村民的根本利益。当即,他带了两村共 8 位村民代表走出山门,来到广东省林业厅,找到当年的老场长如今的林场处处长王新民。诉说贫困根由,请求省厅通过林场帮助解决公路问题。而全体村民愿意在这方面出大力流大汗,因为这关系到古、结洞两村人的生存发展。王新民处长见村民们远道来访,十分热情,亲自找了车辆带他们到佛山等开放城市逛了一圈。他更高兴林深田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根本出路,于是当即给天井山林场协商,要求大力支持古、结洞两村的开路计划。1983年适逢天井山林场班子改组,由赵显立同志任场长兼党委书记。赵书记识才善任,非但大力支持林深田他们的开路计划,还当机立断地启用了林深田担任古、结洞两村的党支部书记。古、结洞两村总共也就7个党员,但这7个共产党员在林深田的率领下,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所想所为都本着广大村民的根本利益,所以也就得到了广大村民的衷心拥戴。
    1983 年 8月,开公路的计划实施了。林深田多次跑龙南、汤盆水,找那里的村委村民开会解释、疏通关系,开路占用的山岭、土地按一亩 300 元予以赔偿。由于经费有限,请不起测量队,林深田就一马当先,亲自勘踏线路,确定走向。他手拿劈刀,一路披荆斩棘,不顾天气炎热,汗流浃背,硬是在荒山野岭和荆棘丛中开辟出一条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新路。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党员干部,沿着他的路线,插下小旗,锄下印记,给后面的开路大军做好前期工作。从结洞村到公路323线虽说有11公里,但前面的出口路段已有了泉水电站 的6公里环库公路,实际要开挖的新路,只有从结洞到古洞再到环库公路的  5 公里。因此,只要接上环库公路,就算是与外面的世界沟通了。这划时代 的 5 公里,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至1984年12月完成。由于经费紧缺,尽量节资。更为了减轻林场负担,林深田尽可能缩短线路,宁可让有的坡度超出标准20公分,以留待日后经济许可时再自行修整。这 5 公里路,才花了5万元。
    开通了公路,如同给山村的经济发展铺设了一条起跑线。村民们说:“一时买不起车,请车总可以吧!只要有了公路就好办。”更重要的是,公路让村民们融入了现代社会,融入了世界。以往交通不便,两村 300 多人几乎与外界隔绝,至少有一半村民甚至没有到过乳源县城。林深田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这会儿,林深田记起他5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出到汤盆水,第一次看到会走路的房子,父亲告诉他那是汽车。当时他就想:什么时候汽车能开进村子里去就好了。如今,在上级党委和部门的关心支持下,愿望实现了。而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努力和汗水。他感到说不出的欣慰。那条祖祖辈辈走过来的羊肠小道,就让它从今以后成为古迹吧!但凡留下过汗水和脚印的地方,都值得人们在记忆中永远珍藏。又何况,没有那条崎岖小路,也就没有这条康庄大道。
    然而虽说是路通财通,但钱还是不会自己从山外跑进来。如果仅凭砍伐竹木和出卖山货,交通便利了富起来自然要快些。但如果加速了自然资源的破坏和毁灭,村民距离真正的穷光蛋就更是为期不远了。那么,有没有一条既能致富又能确保自然资源不被毁损的门径呢?林深田首先就想到了电。说到电,林深田还有一段辛酸的回忆:就在公路开通后不久,村里有十几个人到曲江县龙归镇一家亲戚做满月。晚饭后大家围在一起看电视,就跟看稀奇似的。谁知正好碰上停电,大家好不扫兴,只好分头回房睡觉。然而睡下不久又来电了,大家喜出望外,重又爬起来聚拢一起继续看电视……为了让村民早日看到电灯、电视,林深田首先在古、结洞两村分别安装了两台柴油发电机组。让科技之光照亮偏僻山村的万古长夜,让现代文明冲击封闭千年的思想闸门。
    毕竟柴油机发电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充其量只能解决有限的照明问题。真正要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生活面貌的,还得通过发展电力事业。于是,林深田再次率领村民代表来到省厅。提出:村民要摆脱贫困,但不能光靠砍树。以破坏资源为代价换来的钱用不了多久。带着这种危机感,特来请求帮助,发展电力事业,促进农村经济。这一回得到了林场八万元的扶持款项。只是解决电力问题有两条途径,村委们为此意见分岐。一是 从国营泉水电站直接拉高压线进来,这样快捷省事,转眼就电气化了。二是自己搞小水电,如果暂时除去村民的廉价劳动力不算,而又能严格按设计要求自行解决土建工程,仅单纯的机电设备和设计安装费用,有八万元也差不多了。林深田主张搞小水电。他头脑清醒地指出:拉高压线固然省事,但意味着今后是每年向国家交电费。而兴建小水电则是并网卖电给国家,是增加村民收入的发展性事业。村民的劳动力目前虽然廉价,但毕竟有价,待将来投产有收入了如数计还。这等于解决了部分的劳力出路和就业问题。更重要的是,古、结洞村水力资源丰富,对发展小水电大有前景。村民们有了第一座电站的建设实践,也为今后的经济发展积累经验和智慧。村民们的劳力,不应永远廉价,而应该做更有效益的事情。争论很热烈,但绝不雷同于当年的路线斗争。都是为广大村民的利益着想,只是看谁的意见更全面、更科学、更富有远见卓识。不用说,林深田的意见得到了大多数村委、村民的赞同和支持。说干就干,1987年,结洞村与林场合股建起了第一座装机容量55 KW的小水电——村边电站。电站枢纽工程主要由浆砌石溢流坝、引水明渠、压力管道、厂房和升压站组成。现已扩容至100KW。
    结洞村海拔600多米,山势陡峭,处于粤北山字型构造脊柱的南端,瑶山加里东——河西褶皱构造南部燕山期大东山岩体的北侧,区域内处在较为完整的花岗岩地带。所在河流属北江水系南水支流。集雨区域属粤北山区,雨量充沛,水土保持及植被良好。多为阔叶林,储水量大。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其特点是夏季炎热,冬季寒冷。本地区多年平均气温21度,最高气温38.5度,最低气温—5度,年平均相对湿度79%多,年平均降雨量 2024.89 MM,历年最大风速18M/S,最大风力8级。
    有了兴建第一座电站的经验,更由于建电站尝到了甜头,村民们对发展小水电充满了信心,劲头十足,于是紧接着大胆贷款兴建第二座电站——洁银电站。且装机容量一跃为 720 K W。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经济风云也一样诡不可测。90年代初期,国家银根收紧,贷款困难。眼见完成了土建工程 1.5 公里水圳,200米管道,厂房1座和电站公路,却因资金问题而不得不将电站卖给建设银行。之所以取名为“洁银”电站。亦即意指结洞和银行合建的电站。这座电站,结洞村实际利益为每年2万元的水资源管理费和每人每月免费享受5度电。
    除了这座结洞人认为不算成功的洁银电站之外,随后上马的还有450KW的矿山电站、200KW的古洞水口电站、1000 KW的东坑电站、200KW的银边电站和160KW的鹿湖电站。这些电站,总结了贷款困难的经验教训,有的以集体合资形式,有的以合股参股形式,有的以股份制个体兴建的形式。总之,尽一切的可能性,筹集各路资金,办力所能及的事。而无论采取何种形式,村民们的劳力折算都计入股份,而电站运行工作人员也优先安排村里青年的就业和劳力出路。力求做到人力资源滴水不漏,让村民获取最大的利益。目前,两村已有20多人在电站工作。如今这些电站,正在发挥其最大的效能,既投入国家电网运行,又为古、结洞两村创利。 村民们的生活质量,正在现代文明的一片敞亮中提升。如今的古、结洞两村,粮食丰足,人平收入2000多元,每户养猪2—3头,家家有摩托车,多数人家有电话,手扶拖拉机10多台,彩电、VCD等家用电器更是每户必备。采访期间,我住在老同学家里。这天早上醒来,最先听到的便是《春天的故事》。不知谁家正在播放董文华的碟子。
    而林深田,这个全中国最小的书记,为了给村民们谋利益,在小水电的建设中,他努力实践,刻苦自学,很快掌握了一整套小水电知识。学会了筑坝蓄水,计算高程和落差,流量和出力,管道设施和工程预算。能根据地形地势、地质和山区条件因地制宜、取材。根据资源条件确定重力坝、拱坝、架式坝等蓄水形式和管道大小。以上电站,但凡他经手的土建工程包括坝址设计,都几乎与工程技术人员一起完成。林深田,简直成了半个工程师。
    办小水电,林深田简直办上了瘾。因为毕竟是一次投资长期受益的营生。而且对国家、集体、个人以及生态环境都有好处。2000年,林深田率先尝试私营、自力加引资合股办电站的形式,四人合资30多万元,半年建起一座160KW的鹿湖电站。从今以后,每年每月,除去工人工资、维修及各项开支费用,四位股东就等着分钱。可说是一劳永逸。有建设、有就业、有利益、有稳定。林深田称它为“典范性的电站”。并鼓励村民们大胆实践,积极引资开发。经他实地勘踏所掌握的资料看,近处的可发展小水电资源至少有1000KW。地点在乌石、八座桥和结洞坑尾。如果将这些资源开发出来,加上现有的电站,每年光是小水电收入就达150万元。古、结洞两村300多人,平均5000多元。再加上农、副业和第三产业收入,远的不敢说,至少在粤北农村可称得上富甲一方。
    我采访老同学林深田,是在2001年的 5月14日。我从韶关市坐班车到乳源县城,然后租一辆小四轮到泉水电站路口,再坐摩托车到结洞村,全程连转换车辆也就两个多小时。30多年后重访结洞村,使我怎么也与印象中的结洞村对不上号。房屋重建,旧貌变新颜自不必说,就连食水工程也变成了通向每家每户的自来水管道。这里的自来水可真的是自来水,并不需要花费一度电和通过水塔水泵,而是通过管道直接从后山的溪流里引水到村里来。记忆中当年的小巷深处,随着“咿呀”一声门开,最先出来的是一只狗,然后才是桐油浸渍的木水桶。早起挑水的姑娘媳妇,在山村的晨光中招摇而过,腰肢如柳倒也扭动出一路风光。只是那条长长的挑水码头和石板路,直到林深田当兵回来还是湿漉漉的。阴暗潮湿的岁月,凝结了过去漫长的历史,就象是一叠翻不开的书。
    我采访村中的老者:“第一条公路是大田开出来的。”“第一座电站是大田办起来的。”“古、结洞两间小学是大田建起来的。”“就连这条食水管道也是大田拉进家里来的。”“不是说他一个人能做这么多事情,关键是做事情要有人牵头。”“大田是个灵通人,而且肯为大家办事。”……林深田在兄弟中其实排行老二,不知怎么村中人都叫他大田。
    大田笑着对我说:“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愚公移山还靠子子孙孙呢!最后还是两位神仙帮了他的大忙。不过我也遇到了神仙,而且不止两位。这些神仙就是上级党委和各级领导。”林深田不止一次地对我提到,省厅的王处长、伍站长、廖站长、尧站长,对他们的每次来访都热情接待,认真听取他们的情况反映,并尽力支持他们的合理化建议。而林场的赵显立场长、陈明新书记、曾妙良场长、李耀光副场长和容长才副场长(现任乳阳林业局局长)等历届领导也全力支持他们的道路、学校、食水工程和小水电建设,经常关心过问,并且在资金、设备、技术、上网、帮助维修等方面给予大力帮助和及时提供方便。林深田说:“没有上级党委和各级领导的支持,没有全村父老乡亲的齐心协力和不辞劳苦,我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我的出发点其实不算高尚,只是不甘心于农民的贫困、落后和愚昧。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看能够得到多少改善。从而也证明自己有多大潜能。农村工作,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邓小平的那句话——发展才是硬道理。”
    林深田今年51岁,已经不当支书了。现任村支书是林深田的弟弟林深有。年轻人干事业自有一番不同的气魄。历史总是由年轻人翻开崭新的一页。如果我还有机会采写古、结洞村的下一篇报告文学,我将感到不胜荣幸。眼下的这篇,我只想聚焦林深田。林深田身高1米68,体重110多斤,长相瘦削,双目却炯炯有神。他生性好强,凡事总要做得比别人好。喜欢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还时不时地突发奇想。在这一点上,他依然是19年前在大岭顶上的林深田,30多年前乳源中学的林深田,甚至是5岁时跟父亲第一次出汤盆水看汽车的林深田。最近,我们几位老同学相聚韶关,话题漫无边际,后来不知怎么的竟拐到了电力机械上来。林深田说:“我有一个绝密的构想,认为理论上是通的,关键在于机电装置是否合理。如果实验能成功,可以申请国家专利。”由于牵涉到绝密,还有专利,我们不敢贸然动问。林深田就是这样,认准了的事情就非得要弄个水落石出。哪怕碰个头破血流。
    然而他在带领村民发家致富上并不一意孤行固执已见,他更善于将深思熟虑的问题再拿出来供大家讨论。比如结洞茶,由于这里水土气候极佳,绝无污染源,素以清香醇正闻名遐尔。近十多年来通过移植引种,扩大了不少种植面积。每年每户茶叶收入不下千元。这种茶叶如果不摘,还可产上等茶油。林深田作为今后上规模,收取双重效益的远景规划,交由村民讨论,已取得了多数村民的共识。
    古、结洞这地方,水澈风清,气候宜人。繁花似锦,彩蝶纷飞。顺便提一句,我是个蝴蝶标本采集爱好者,出门采访总爱带上个扑蝶网兜和标本夹。在这里,我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两只伪装图案极妙的枯叶蝶。此外,这里的麻石水,澄碧透亮、柔滑爽口。我的肠胃极差,动辄闹肚子。可我饮饱喝足了这里的山溪水,等了几天,仍不见肚子有什么抗议的举动。于是我相信,这一方水土,宜人颐养天年。进而我发现,古、结洞两村人,得胃病者寥寥。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个身材苗条,却又体格健壮。见不到一个大胖子。这在早些年,很可能被看作是营养不良。而以今天的生活水准看来,古、结洞村人没有肥胖症,不能不认为这里的水土饮食有特殊功效。我问过村中的老者,答曰:“这里的水削、茶削,打得赢油气,所以肥不起来。”为此,林深田设想,在这里建立旅游度假村,开辟茶园、果园、笋竹林和冬菇人工种植场。让游客春季采茶、掰笋,夏季避暑、扑蝶,秋季登山、品果,冬季摘菇、赏雪。减肥、健身、娱乐、休闲,一年四季有游乐项目……
    好个林深田,专门异想天开的家伙,总有那么多的突发奇想。不过这已经不是什么虚幻中的楼阁了。具有现代意识的共产党人,而又有为人民谋福祉的博大胸襟,是能够开创出前所未有的业绩来的。
    山里有蜃楼,我们且拭目以待。


                                  2001年6月28日
2009/8/31 3:42:4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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