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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雨,是天国的泪吗(外一篇)
  文 / 吴小英
    



    清明时节,人们的心总是慌慌的,凉凉的,寂寂的......我天国的爷爷,你还好吗?又到清明了,你远方的天空有白云吗?你门前的花庭依旧芬芳,依旧青丝如柳吗?那天国的清明,也有雨吗?多年以来,我游走在你世界的另一端,漂泊,挣扎,做生命的最壮阔的旅行,痛着,爱笑,哭泣着,幸福着,我一直听见你深深的掂念,它们就像注定宿命在冥冥中牵引我,给我无穷的力量,让我藐视芸芸众生,让我超越,让我无畏无惧,我那天国的爷爷,你已走的太久,太久,久远的你已模糊。我记忆中的你,你永远是慈祥的,温暖的!  喔,爷爷,你天国的眼睛能看到我的世界吗?能洞照我的灵魂吗?你能给我智慧让我卓然于世?你的保佑能转动我乾坤,我的星辰,让我疲惫的心身感受你旧日的庞溺......这奢望的想念入骨入魂却又遥远而陌生......我厌倦了凡世的妄想执着,厌倦了爱恨纠缠,厌倦了灵魂和肉体永无休止的博弈,厌倦了游走着的煎熬和压力,我一次次努力,一次次放弃,我恨透自已软弱的灵魂,肉体的遮羞布一次次被撕破,被践踏,被唾弃。在这传送真言的季节,这是你对我最无情的考验?而我依然如故,绝地而起,一次次重整我骄傲的锦衣,欲把它变成我血肉中的黄金铠甲,让自已成为生命中的铜墙铁。
    天空下起的大雨,浸湿了我的眼眶,滴滴雨水,穿过我寒战的躯体,汇集在我心房,洋洋洒洒积成思念的河。微寒的薄风在我耳边吹过,像是在呜咽,像是在咏唱,雨下的的桃李笑,如天国那一声声的呐喊......荒凉的枯山峻岭旁,百坟拱起,千碑林立,杂草凄迷在肃穆的墓碑边,断魂哭泣的人们,跪在祖先前,燃一炷香,点燃无心中无限的哀思,许上一个个心愿,让天地永存,让死者安心,让活着的人们,背起行囊,不辜负前人的重望。
    爷爷,孙女不孝,到不了你身边,就在这异乡的十字口,能通往天堂的方向,点燃心中的思念,把我心里滚滚的思念之水向你流躺!



                ◆天堂的奶奶,原谅父辈的不孝◆ 
   
    年近九十六的奶奶走了,爸妈下午四点钟才接到通知,二老又是急着跑银行,又是急着收行李的,晚上八点,爸妈坐我值乘的火车回老家,车缓缓地进了站台,我远远地看见爸妈和二姐在站台等候我的车,对于这个场景,我太熟悉,又觉得太温暖了,这就是每次我值乘路过,爸妈姐姐怕我车上的乘务餐不好,给我送吃的的情景。只是今天的气氛很悲伤,两袋行李,心急如焚的爸妈......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提着他们的行李,由于奶奶走的很突然,爸妈还来不及回单位开长途探亲免票,用的只是短途免票,这就意味着爸妈不能享受卧铺的权力。老爸是老铁路,他懂我工作的性质和规定,他们不想因安稳的有个铺睡觉而影响我工作,爸爸一上车就在硬座不走了,还很坚定的跟我说,有免票座车都不错了,你看要是自己不干铁路,还有掏几百块钱买票。话没说完,妹妹打来电话,直奔主题的吩咐我,不能由着老爸老妈的倔脾气,依着他们在硬座,一定给他们补个客快卧,钱她出。作为我,车班骨干,自己爸妈坐车,睡个卧铺是件小事,卧铺我早早就留好了,但是我是想到自己掏钱补票的,餐车同事很热情,又是送饭,送水果,我很感激,虽然每个同事都有可能自己家属坐车,每个同事的家属都有这种待遇,按理来说很正常,可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很不舒服。说句心里话,我真不愿意我的家人朋友坐我的车,车上的关照,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真怕别人说用自己的职权照顾自己人。好不容易把爸妈劝说去了我们的休息车,休息车是专门给乘务员休息睡觉的,为了效益收入,常常把休息车空余的卧铺补给旅客,虽然我固执,但是补票的同事还是不补爸妈的卧铺票,我心里难过着。这是老爸老妈第二次做我的旅客,第一次是老家外婆去世,这一次,是奶奶去世。
    零晨二点了,我休班准备睡觉,我特意去看了老爸老妈,因为奶奶的去世,他们心里很伤心,这么晚了,车厢虽然没有灯光,但是在二老的叹息中,我能读懂他们此刻的内心。一直坐在铺位上,就一直坐着,直到我起床,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坐着,我知道,爸妈心里一定是对奶奶的歉疚,我能理解,也深感无奈。我在上班中,我不得不请假,老公以一百二十公里的车速在高速上跑着,尽管很快,很快,但是还是快不了爸妈回家的心切的距离,车上,妈妈晕车吐个不停,一下车自己都站不稳就去处理,张罗办事。
    爸妈几十年前带着我和姐姐妹妹在外地的铁路工作,爷爷在我爸爸十一岁走了,一个家,一个天空就倒塌了,奶奶从此就神智不清,疯了。爸爸是家里的老大,家里还有四个弟妹,爸爸才十一岁,他幼小的双肩,根本带不了弟弟妹妹,奶奶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还是当时一个戏团的红角,爷爷撒手走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就这样瓦解,破碎了。好心的乡亲们,给我的姑姑和叔叔们物色收养的好人家,就这样,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叔叔姑姑们被一个个送走,一个破碎的家,就剩下十一岁的爸爸,爸爸讨过饭,最后被新的爷爷收养,虽然爸爸被人收养,可在别人家受了不少气,收养爸爸家里的大孩子,总欺负爸爸,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寄养家的孩子打骂,爸爸就靠着一个信念,等长大了找回弟弟妹妹。可在那样的年代,能喝上半碗粥都是一个梦想,爸爸十五岁了,自己报名当上了铁道兵,从此告别了家乡,感谢党和部队给了爸爸一个家和新的成长,爸爸转业,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平凡铁路工人,姑姑和叔叔也成了家,过的也算美满,奶奶也被在乡镇府工作的姑父送去了养老院。说到老人院,也许别人都说我们家都不孝道,奶奶神经有问题,发作起来就乱骂,乱伤人,在姑姑家呆几天跑了,突然又在叔叔家出现了,要不干脆突然玩失踪,我和表妹们都怕她。我记事起,奶奶从没有给我们正常生活过在一起,偶尔清醒的时候,奶奶又突然买糖果出现了,因为害怕,我们宁愿对着奶奶买来的糖果流口水也不敢吃,怕她突然发病对我们大骂。姑姑爸爸怕她走失,专门托关系把奶奶送去有人看护的养老院,可怜的奶奶,有了专人看护的养老院,才没有流浪式的失踪,虽然在养老院,可不要我们担心,一天天到处找人,不担心奶奶到处乱跑,只有奶奶稳定了,我们姑姑叔叔,还有我们家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才能安稳工作,延续我们的生活。也许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多么的不孝,可在那年代,那岁月是没办法的,平常姑姑叔叔们空了,都会去看她,都会接回家中照顾,可住不了几天,奶奶又是在家闹腾,又是把纸尿布撕的到处都是,夜深人静,突然会大哭大闹,日子久了,邻居也烦,姑姑们岁数也大了。我的長辈,年轻的时候要工作,生存,吃饭,老了还得照顾儿孙,在这样的情况下奶奶又去了养老院。爸爸曾想过,自己退休把奶奶接到广东我们的家中,可奶奶的情况,怕她又闹腾,又怕她在不熟悉的环境又跑出去,爸爸做了大手术,自己都需要照顾,我们也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工作,也是为着一日三餐奔波着......我们的内心,何尝不想奶奶会好好的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回想我父辈的往事,我总以为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别人说,一家人的幸福,就是在一起,爸爸的弟弟妹妹别说在一起,在那个年代,能通一个电话还是一个奢望。叔叔姑姑们寄养在别人家也成了家又延续了新的家,爸爸在铁路一干就背景离乡五十多年,我感叹,我父辈的亲人没有亲人曾走过的岁月,我回首那个没有现代工具的铁路历程,爸爸那代的铁路工人,靠的就是铁锹和双手挖铁路,挖隧道。今夜,值乘夜班不眠的夜晚,我被父辈心里对奶奶的愧疚牵动着,深思着,我永生忘不了,我年老的姑姑,爸爸,叔叔跪在奶奶亡灵的那一幕,他们如钟一样跪着,脸上没有表情,除了悲伤,还是悲伤......我知道,他们的内心,那是对奶奶伤心的内疚,我跪得脚麻了,跪的真坚持不住了,甚至在心里骂封建社会留下来吹吹打打的道士,跪,跪,跪得我真难受,我劝姑姑她们都起来,可姑姑说,幺儿,坚持,坚持......我懂,父辈们的满身抖动的长跪,那是寄于对奶奶内疚的哀思,在他们的表情里,我看到的还是内疚,我很心疼,那是年代,生活造成的悲剧和无奈,为什么我父辈的亲人们为什么还那么自责?我的爸爸七十岁了,我的叔叔有病,双手都是抖的,自己吃饭都困难。我说这样的话,我自己都认为可笑,我都认为我真没有良心,可这是事实,是不是非要跪出个高血压发作,出人命了才算尽孝?办完奶奶的葬礼,爸妈回来的时候,我去重庆候车室在接爸妈那刹那间,二个老人,在人海的候车室,目光和我相遇的那刻,我突然感觉很心酸,妈妈晕车汽车的痛苦和疲惫的样子,爸爸一脸的憔悴,二个就像可怜楚楚的孩子,我才知道,父母的心疼和爱是连心的,我终于明白,读懂他们对奶奶的内疚,天堂的奶奶,你原谅他们好吗?不是他们这生不孝顺你,而是实实在在的力不从心,现在的妈妈,还跟病人一样睡在我车上,我知道是累了,是心里放不下的内疚,我写这篇日记,我心里隐藏着千疮万孔的痛苦,我心疼父母的身体,也心疼他们内心的痛苦!也恨那个不堪的年代,我爱我的奶奶,爱我今生无法团聚的亲人,爱他们延续在我生命里的骨血!!
    我只是想哀求奶奶,不要责怪他们!下辈子他们一样是你最孝顺的孩子,下个轮回我们还是一家人。


 
2014/4/2 19:40:57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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