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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庐山恋》
  文 / 草根蚂蚁
 

     

    1981年我18岁,那一年电影院上演《庐山恋》。这之前我们基本上不懂什么是爱,成年人的爱都秘不示人,大一些的哥哥姐姐们像鼹鼠似的在洞里找快乐。在这个太行山下的豫北小城,我们这一代人情窦初开,这群刚刚成熟的“幼狼”无可效仿,野兽一样横冲直撞。上初中高中只知道和女同学看电影,然后扛着个录音机在大街上招摇而过,多半是效仿孔雀,把尾巴上的花纹炫耀给同伴看。当时也都懂得穿喇叭裤,留长鬓角,写情书,但都沿袭着父辈们羞涩的规则,严守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捂紧自己的潘多拉盒子,好像在左胸部砰砰跳动的是魔鬼。
    看了《庐山恋》,我们才知道,原来恋爱是可以男的追着女的在田野上跑,然后相互凝视,再拥抱,还有其他的劳什子,爱是一种行动,不能只是藏在心里暗地里瞎琢磨。为了多看几次《庐山恋》,我们不惜翻过电影院近十米高的墙头,在买电影票的小窗口前和高年级的学生打架,步行十几里到矿上的家属院看露天电影,就是为了不怀好意的对电影里的那些“爱”意淫一番,像阿Q似的对看电影的女孩子狂吼烂叫,一半是宣泄,一半是快乐。
    现在看来,《庐山恋》未必是一部很好的电影,但它肯定是我们这一代人爱的启蒙。因为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找一个像张瑜那样的女孩,有一个圆圆的脸庞,大眼,唇角向上,身材娇小的那种。
    这件事我讲给我的一位老兄听,他是写小说的,我写诗。我们年轻时就是如此,在学校不受束缚,在家里没有负担,在工厂没有压力,学自己愿意学的东西,每个人都胸怀一个理想,将来做诗人、小说家、画家、音乐家等等。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谈论和思考,关于生命、关于死亡、关于高尚、关于自由,当然还有关于爱情。
    我和比我年龄大的那个老兄都爱上了一个人,我爱的是一个从外地来我们厂上班的女孩,他爱上一个矿工的女儿。
    我曾经跟他说,我爱上的那个真的像张瑜。他说,他爱上的那个更像。我感觉还是我的像,圆圆的脸庞,大眼,唇角向上,身材娇小,他爱的那个子高,而且有颧骨。他说,张瑜要是再瘦一些就是他爱人的模样。
    后来我发现,我和他曾经爱过的都不像张瑜,她们只像她们自己。但那个时候,我们都相信自己爱上了张瑜,我写了很多诗歌,他也写了许多长长的文字,他甚至要写一部长篇,记述他和他像张瑜的爱人的故事。
    奇怪的是,我们都不想当郭凯敏,我们甚至把身边所有不屑的男人都归类于郭凯敏的行列,我们称之为傻逼。爱情可能就是这样,自信到狂妄,幻想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我们在梦想中改变一切,我们都是自己梦想中的王。
    到1983年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曾经爱过的那个人,我爱过的张瑜不知因为什么患了神经病,回老家了,老兄爱上的张瑜好像跟别的男孩子好上了。那些事情都烟消云散,但爱情并没有结束。83年的时候,我们已经有好多电影看了,街头地摊上的明星画片有形形色色的漂亮女人,有中国的、欧美的、日本的、还有港台的,但我还是喜欢《庐山恋》上的张瑜。圆圆的脸庞,大眼,唇角向上,身材娇小,并且把其他的女孩子和张瑜做比较,跃跃欲试的想重新爱一次。
    那一阵子我看了好多书,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芬历险记》,凡尔纳的科幻历险小说,还有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我满脑子都是爱和历险。
    1983年春的一天,上午,我在我们工厂的墙头上看见了在“严打”中被枪毙的18个死囚的车队从马路上驶过,迄今为止,那也是我们这个城市中发生的大事。好像其中有一个是强奸犯,一个像我这么大的男孩,他爱一个女人,但那女人不爱他,后来他就强奸了她。爱——也可以成为罪恶,这让我很震撼。
    晚上我揣着刚刚写的几首诗找到我的老兄,我们喝了劣质酒,抽了被称为“黑烟”的“邙山”烟,在他烟气腾腾的小屋里干掉了两瓶水果罐头和他们家的咸菜。然后我提议——去庐山。
    那一天晚上我和老兄还有另外一个哥们都喝多了,我们兴奋的谈着庐山、《庐山恋》,还趁着酒意评论了我们认识的所有女孩子。后来,我们大家就挤在他的那张小床上睡觉,半夜时分,我们压塌他了床铺,害得他老爹把我们臭骂了一通。
    第二天我就死磨硬缠的跟我老爸要了200块,老兄不知道从哪里筹齐了230,我们借了一部海鸥120相机,然后就启程了。
    其实,在我们那个年月,大家都没有什么见识,不懂风景,更不懂什么旅游,我们就是想出去,看看生活之外的东西,因为看了《庐山恋》,所以,我们就选择了庐山。
    像刚刚会飞的小鸟一样,一路上我们欣喜若狂,先是坐火车到了武汉,看了武汉长江大桥和琴台。然后坐船去了九江,搭上一个旅游团就上了庐山。山上下雨,还时不时的有雾,我们看了仙人洞,看了花径,看了含鄱口、五老峰、三叠泉,还去了东林寺。顺道我们还去了南京,看了中山陵、雨花台、莫愁湖。当我们回到郑州,并买了火车票后,我和他已经身无分文。我们终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只带回了两卷黑白胶卷和许多模糊不清的影像。
    后来我看了不知什么人写的一段话,让我茅塞顿开,“年轻的时候,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中年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了老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意思大概是说,年轻时单纯,不谙时事;中年时成熟,理解了生活;老了就看透一切,难得糊涂。果真如此,年轻时的那次旅行,大好的风景对我们来说只是路程中的一部分,庐山的美丽不过是山山水水罢了。我们一路上憧憬的爱,在庐山上渺无踪影,让我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庐山就是庐山,恋爱就是恋爱。
   许多年后,我走过了太多太多的地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风景。谈了恋爱,有了家,有了孩子,甚至提心吊胆的尝试过“越界”、在感情上“偷”过,或者沉浸在“偷不着”的喜悦之中。现在我真的明白了,人生不是风景,人生更不是电影,对我而言,人生就是我这个样子,我拥有的,我失去的,我经历的,甚至我忘记的,和我有关的所有过程。
    一晃有多少年了,有30年了吗?或者更多。这期间,我和我的老兄谈论过无数次那回旅行,庐山和我们青涩的恋爱都成为笑谈。有一回我认真的跟我的老兄约好了,有机会再去看庐山,再去就是好好的看风景,就是寄情于山水,留一颗纯净的心和宁静的态度,绝不与感情和哲学发生关系。
    再后来,我的老兄去世了。再后来我终于又去了庐山,我平静的走过了曾经和好朋友一同走过的路,连回忆都是那么慢条斯理,没有丝毫的冲动。在含鄱口我看到了漫天的迷雾,我仔细回忆上一次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群小女生手舞足蹈的在大风和迷雾里摆着姿势拍照,但含鄱口的平台上一无所有,所有的风景都掩盖在迷茫之中。“她们想在照片中留下什么呢?”我淡然一笑。那时,我突然又想起《庐山恋》,想起张瑜,我竟然开始迷糊,记不起过去的事情,是张瑜吗?或者是张喻?我爱过的,我怎么会忘记她的名字?

 
2014/5/4 6:57:52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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