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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奸者
  文 / 孙杰
                      



    美芳,脸庞白皙漂亮,身材也细柳。虽是乡下里出来的,在城市里待的长了。几乎和城里的女白领无二,这样的长相和气质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男人的青睐。
    我和美芳相识是很偶然的。那天清晨,天气有了些雾霾,灰蒙蒙的。我去宾馆接头天来洛阳的朋友吃早饭。来到宾馆朋友住的房间走廊上,发现一名女子睡倒在另一个房间门口。穿着打扮,极其性感。好奇和怜悯还有些猥琐的心理,驱使我走到女子跟前。女子头窝在胸前,看不见脸面,只是那黑黝黝的长发流淌在地;身子卷曲一团,上身穿一件齐肩无袖的蕾丝短衫,瘦削的腰身和肚脐暴露在外面,一条短裙卷曲的掩不住女子丰臀上白色的内裤,内裤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我喊她,她不应,我俯下身来去动她盖住脸的黑发,黑发拨开,我看清楚了她,心被吓得“噗通噗通”的乱抖。一双泪眼直直的盯住我,瞳仁黑黑的,无光亮。她坐了起来,纷乱的头发掩住了脸颊,只有高耸的鼻子露在外面。静静地走廊,一个似鬼的女子对着我,脊梁上一阵阵凉风,全身机灵地出了鸡皮疙瘩。见她没事,欲拔腿离去。不曾想她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将头发拢到耳后,对我说:“大哥,能帮我叫开门吗?”我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叫?”她说:“我们生气了,他不给我开门。”我看她这身打扮,犹豫着。“你就帮帮忙吧,大哥。”或许是她低领的胸前深深地乳沟诱惑我,我按响了门铃。“谁呀?”“请您开下门。”门开了,一位50开外的壮年站在门口,当他看到我身后的女子时,想关上门。晚了,那女子从我的身子侧面挤了进去。在屋内,那男子望着我言道:“算我倒霉,妹子没招好,招了个血腥。”说着,从皮夹里拿出钱来对我说:“还没怎样动她,她就出血了,我付给她一半钱,她不干,被我推出门外。这样吧,按说好的全数给她。”“不行,身子都让你整出血来了,这点钱不行!”女子看出了那男子怯了。我的犹豫得到了证实,不能再犹豫了,我打了110,。可事情的结果却是我没有料到的。那位男子是外地的,因有急事,交出高额罚款,走人了。那女子涉嫌卖淫被治安拘留7天,那男子给她的钱,作为嫖资没收。不管怎么说,女子是个弱者,我帮她帮成这个样子,事出无奈。我有些感叹:世界上只要有钱货交易,法律的公正就不是绝对的,天平有时会倾斜的。做完了笔录,我要离开时。接案的警官说:“韩美芳的拘留费,你得先垫一下。”才知道那女子叫韩美芳。没办法,我成了韩美芳的经纪人了。
    只从那件事后,我没再见到过美芳,至于拘留费吗,全算赞助了。日子过去两年了。有次,我去洗浴城洗浴,来了个按脚的女孩给我按脚。她看着我,而且使劲看。我也觉得面熟,洗浴城休息大厅里的灯光暗幽幽的,看不清楚。这时,她开启掏耳时用的灯对着我:“哥,真是你啊,我是美芳啊。”美芳?还真是她。我心虚,看看四周,轻问她:“你不是干特服的吗。”“不干了,转行干正规按摩了。”美芳说。“哥,咱俩多有缘啊,又见面了。”
    韩美芳16岁离家在外面闯荡,学过机织毛衣,可文化浅,虽是初中毕业,可上学那会根本就是混日子,织花的公式都不会算,一个礼拜就被辞退了。后来去做箱包也没有干多长时间。她的表妹在东莞来信说:“她的老板儿子要开饭店,想叫她去当服务员。”她到了东莞在一家美容美发店里找到了表妹。表妹的老板说饭店还没开张,就让她先在美发店里干,管做饭和洗毛巾等。这时她才知道表妹是干那个的。刚开始,有男人要他,开的是处女价。韩美芳说:“你就是给我10万,我也不会卖自己的身子。”近红者赤,近墨者黑。日子久了,耳濡目染的,美芳渐渐地对那种事也习以为常了。看到表妹一天的收入是她2个月的工资,不觉心活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男子经常找她聊天,想博取她的好感,然而,她根本就没看上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每天都来,告诉美芳他如何的爱她,以后会让她过上公主的日子,每天都是这套表白。她都不予理睬。好女子架不住赖汉子磨啊,特别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时间长了,男的要是不来,她倒觉得不自在起来,在猜想他为什么没来。男子会看火候,几天过去,就是不到店里来。在美芳急切中,男子来了,说要带她出去转转,她鬼使神差的跟他到旅馆开了房。从那次分手,这男的就不见了踪影。美芳陷入了半疯之中。老板娘过来劝,这世界上男人的话能算数,母猪都会上树。这年头,女人就得吃青春饭,趁年轻多挣钱,将来才有好日子过。表妹也相劝:姐,趁这会年轻挣它10万元钱,洗手不干了,用这钱干点事,咱也成了老板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美芳下水了。后来,美芳知道:占有她又失踪了的那个男人就是老板娘的儿子后,愤然离开。这一离开,她换了天地,在一个大酒店里,经过鸡头的穿堂(联系)跑彩(看形体)瞳会(经理目测)接着进入培训。25天的飞燕、冰山、火海、隔山、温情等按摩训练,4天的色情训练。一整套下来,美芳培训合格,准予上岗。韩美芳从一名地道的农家女孩,变成了专业的性工作者。
    这一年下来,美芳的确挣了不少钱,刨去酒店的,自己的提成上了5位数,她开始憧憬未来。然而,她一分钱也没拿走。年终结账时,公司以经营不景气,没钱付,等有钱再说。有什么办法呢?操持这种生意,她也不敢去告啊,就这样朝鸡头借了200元钱回到了河南老家。
    美芳回到家里。只见妈妈脸肿的胖大胖大的,是浮肿。虽然住进了医院,可没钱续费,只能做简单治疗。在医院里妈妈见精廋精廋的美芳虚弱得很,娘俩抱头痛哭。美芳嘴里喊道:“娘啊,女儿不孝啊,娘,女儿去借钱,一定把你的病治好。”她娘根本就不知道女儿在外面干的是什么工作。
    美芳没有去借钱,她也没地方去借钱。通过介绍,美芳在街边一家美发店里开始坐高台。美芳玩命了,仅仅10天,美芳挣到了5千多块钱拿给了母亲,母亲笑的合不拢嘴。
    美芳又一次来到城市。看来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有经验之谈。在几个大酒店,经鸡头联系,单打独斗,来回穿梭,几年下来,银行卡里的数字接近了6位数。真的是不好干,既要躲避公安的眼睛,又要防止意外发生,有时不仅伤害身体,怕是性命都要搭上。美芳金盆洗手不想再干了,不再做这种皮肉生意了,可又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就在这时,她结识了家乡一个干建筑的。那个包工头鼓动她把钱拿出来去接工程,她信了。虽知,那老乡也是个骗子,其结果被人骗财骗色。为了生存,她又重操旧业,心灵的伤害,身子又被糟蹋的得了冲创性出血。那次被拘留后,身子彻底不行了,老营生没法干了,没办法,只能在洗浴城里做按摩了。
    我了解了美芳的历史,开始,每次都去美芳那的洗浴城洗澡,都要按摩一下,当然是点美芳的钟,好让她多些提成,多些收入。
    日子久了,彼此双方熟了,美芳问我:“哥,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咋就不请我出去玩玩,也不请我吃饭呢?而且,我到现在也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和电话号码。”我只是笑笑,不作任何回答。尽管我对她有些同情,可对这样的女人,我能尊重她的人格,却无法抹掉对她的厌恶和防备心理。
    又一次点了美芳的钟。美芳对我说:“哥,借点钱给我吧,我妈又病了。”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就怕女人哭。忙说:“借多少?”“5千吧。”我看着她,沉思了一下:“我没有那么多,就借你3千吧。”之所以借她3千就没打算让她还。美芳拿钱时,脸上绽放出光彩,俯下身来在我膝盖上咬了一口,气息很灼热:“谢谢你,哥。”
    过了一些日子,再见到美芳时,她对我说:“哥,那钱我也还不上你,要不我陪你睡10次顶上吧。”我眼一黑,头都是旋的。我真心对她,没想到她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感觉裤子被她扒去了,我裸露下体站在她面前。我的岁数比她爸要大,尽管她叫我哥,毕竟是她的长辈,羞耻啊。耻辱和气愤,占满了我的胸间。我没再说话,站起身来就走。美芳在身后呼喊:“哥!哥!你咋啦?”
    从此,我再也没去见美芳,洗澡时换了一家洗浴城。或许她是真诚的,但这种真诚我实在是不能接受,我感到丢人,丢脸。这种羞辱在心间一直挥之不去,这种羞辱总是让我感到自己是个被奸者。

                  (2014苍生录征文。6月22日完成于草阁)


2014/6/23 18:44:5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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