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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成
  文 / 孙杰
                                  


    狗蛋爹望着黑压压的乌云,向头顶袭来,心急如焚,老伴昨天从城里儿子那回来,路上就病了,进村时又崴了脚,在家歇着,这地里就剩了他一人忙活。村里青壮劳力都进了城,能回来帮着干活的越来越少了,想找个帮手都难寻,没得办法。山里还很穷,城里花红酒绿的,谁还乐意回到乡下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苦日子呢。
    狗蛋是贾老汉的儿子,大名叫贾顺国,10几年前到城里打工。狗蛋在家上到高中,又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就去了城里打工。狗蛋从小基本上没吃过什么苦,父母望子成龙,盼着狗蛋能出息个人,农家地里的活,父母就没让他干过,让他专心致志的学习。再加上,狗蛋的家在山区,耕地本来就不多,自家的田也就几亩梯田坡地。麦收、秋收时,父母也就干了。狗蛋的高中是在县城上的,每当农忙时,逢星期日,狗蛋回家,干不了什么活,就会打着伞,提着瓦罐和上小学的妹妹往地里给父母送水、送饭。乡邻都说:“狗蛋学成了,农民哪有怕太阳嗮的。”
    狗蛋上高二时就在本班谈了个女朋友,是邻村的,俩人一块上大学;俩人一块进了城;俩人在一个建筑公司打工,再后来俩人就结了婚,生了个女儿。好在俩人都是大学毕业,在公司里一个是资料员,一个是统计员。薪水不低,也不用整日蹲在工地上挨晒受累。狗蛋在城里租了套房子,狗蛋父母农闲时也过来住两天。狗蛋爹是三代单传,轮上狗蛋又是独苗,狗蛋妈生狗蛋妹妹时赶上难产,手术后就不能再生了。本想狗蛋能给生个孙子,不曾想是个女孩。便央求狗蛋再生一个,狗蛋说:夫妻俩靠工资生活,养一个就很难了,再养一个怕养不过来,还要攒钱买房子。狗蛋爹不愿意,执意再让要。狗蛋不从,一直拖着。
    狗蛋女儿上小学时,狗蛋妻怀上了,狗蛋爹高兴的不得了。哪知生产时,又是个女儿。把个狗蛋爹气的指着狗蛋骂道:“看你球样子,咋看也生不出个儿子来。”至此,狗蛋爹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得抬不起头来。狗蛋此时才知道什么是“不孝无后为大”。狗蛋心里难受,狗蛋想:“不管怎样也得给爹生个孙子。”
    二女儿3岁时,狗蛋和妻子商量再要一个,妻子说:“这两个就已经够咱们受得了,如果再要,一个是户口落不上,一个是经济紧张,要叫公司管计划生育的知道了,还不知怎样处理咱们,你可想好。”狗蛋说:“我马上要晋升项目经理了,考试都过了,就等通知了。回头我就可以承包工程了,经济不会有问题。至于会不会被发现,从咱住这,就没有人来看过咱们,除了老乡,没人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不会有问题。”
    狗蛋妻怀上了,狗蛋说:“去做个B超,要是个女孩,就做掉,是男孩咱就留着。”
    狗蛋找熟人把B超做了,看到结果,狗蛋喜形于色。
儿子满月了,狗蛋摆了宴席。狗蛋爹听说有了孙子,顾不上地里的庄稼,赶来了;狗蛋的老乡、好友来了。狗蛋没敢叫公司里的人,怕走露风声。
    狗蛋爹望着双胞胎的孙子,乐得手足舞蹈。我贾家这回可算是有后了,而且一下就俩。同村的都来给狗蛋爹敬酒。“老爷子,不错啊,你儿子的收成好吧。”
    “好,好!收成好。”狗蛋爹脸上笑成了花。
    吃过了满月酒。狗蛋爹说:得回乡下去收麦子了,已经误了天数了。
    狗蛋的父母回乡下了。
    贾顺国被叫进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狗蛋爹索性坐在刚刚割下的麦子堆上,仰起头,让雨水和泪水冲刷布满皱纹的脸上,大呼:“狗蛋啊,爹要你何用啊,我的收成啊。”
    他哪知道狗蛋的收成也没了。
    贾顺国和妻子被公司清退了。


2014/7/30 11:08:53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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