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五月诗笺

 首页 | 评论 | 诗歌 | 散文 | 古典诗词 | 诗意小说 | 菁菁校园 | 海外心羽 | 八面来风 | 精品原创 | 个人诗文集 | 诗文竞技 | 散文诗 | 诗社公告收藏本站 设为首页
 您的位置>>五月诗笺>>散文>>卑微的词汇
 
卑微的词汇
  文 / 草根蚂蚁
                      


                      (一)

    我大彻大悟时,你已经成佛。一个女人成佛的路径不过如此:爱过、嫁给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然后都记入佛经。《悟之一》
    慢慢的就爱上了回忆,爱回忆的人才是自由的,想想起谁就想起谁,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想不去想都不可能。《悟之二》
    被牵挂咬痛的感觉,如蚊子;如果不让牵挂了,咬我的定是毒蛇。《悟之三》
    在热爱诗歌的岁月里,蝉鸣有着美丽的韵律。魏晋之风——在隐与非隐的竹林中,高士们的尖啸惊世骇俗。而今的诗人大都坐在入夜的啤酒广场,用指尖剥开油炸蝉蛹。这些蝉蛹若活着都有精彩之篇,比如阮籍、嵇康、孔融。《蝉鸣》
    在昨天晚上准备的许多话中,我只挑出一句:记住,每天给你妈打一个电话。我没有说——也可以打给我,他铁定不会打给我的,因为,我是他爸爸。《儿子去了郑州》
    没准儿会有渔夫驾船驶入嘴巴,在我的注视下用鱼竿敲打我的牙床。好在我吟诵过诗歌,春天的、秋天的,最近的是一场雨。好在我吃了许多瓜果,并且在公园呼吸了新鲜空气,沿途是桃花源的景色,对他而言,从胃到肠是一次神仙的旅途。《胃》
    有一年鬼节,我在梦中看了一眼窗外,看见爸爸妈妈身后竟然有密密麻麻的祖先,他们像石块压在我的胸口,我无法呼吸,甚至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我相信我是神秘的,我相信他们存在。《梦魇》
    是朋友,都信一个“缘”字,就像扣眼要对着纽扣;就像两只脚,要不离左右;就像脊梁上的傲骨——骨节与骨节间要筋脉相通,连着血肉。是朋友,都重一个“情”字,我们的人生不是偶然的邂逅,只有在苦难中唇齿相依,风雨同舟,才能在成功的盛宴上同饮美酒。《生日快乐》
   我总是想入非非,把梦想化作禅悟。悲时,偎入佛怀做婴儿,喜时,贪恋观音当情人。真正信佛,当以一颗俗心度佛。像感知母亲一样敬佛,像感知情人一样爱佛。《佛缘》
    关于,淇河的往事和来生。大自然用盘古的巨斧劈出的文章,淇河的长锋大笔,写下了一段又一段连绵无际的历史的田野。天然太极遒劲的飞白,石头村落刚正的方笔,鱼的蝇头以及鸟的燕尾,两岸章草一般典雅的人间烟火,湿地浸润的炸墨,草丛的落款和印章,那从丘陵进入平原时重重的一撇,那宽阔的能倒影出巍峨新城容貌的厚厚的一捺。以及后来沉积在山坡上的、淇河风格的章法,舒缓的淇奧河湾,点点滴滴的河之洲,从大禹、帝辛、周文王、商鞅到荆轲、鬼谷子、子贡等数不尽的偏旁部首。还有那些隶篆同化、正草融合的笔触,青铜和玉,酒和神话,诗歌和哲学,《诗经》和《周易》,一幅长卷潇潇洒洒的写满了一条河的智慧和浪漫。这阴阳乾坤的脉搏,一个大写的人字,浓浓重重的写在天地间。《大写的淇河》
    有时候在夜晚,我会想起所有的女人。我会少年般的羞涩和冲动,人生如机器,每当想起女人,我就卸掉了所有部件,只剩下一根轴。《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出汗是有好处的,傻瓜。那些不出汗的都呆在空调室里等救护车,很多朋友都到了火葬场,那儿比这儿还热。《街角.夜》
    不管有没有钱,我们都想回到过去。因为有钱或没有钱的都犯过错误,都有痛苦。感觉热的时候,多想想母亲吧。36度、37度、40度、42度,都曾经是爱。《摄氏36度》
    上个世纪,异族的刺刀曾经剥光了黄河的衣裤,他们强奸了那些石头。从此,石头就在河滩上裸露,那些枯骨没有成为粉末,她们成为坚硬的仇恨。
    这也许曾经是一河滩的兵,有角有棱有武器,时间应该在春秋战国秦皇汉武之前,也可能在任何一朝打过仗,一河滩的头颅都慷慨激昂过,最后在南京被日本兵砍了头。
    不能没有恨,对那些曾经无端伤害我父亲的人,我的血液——就是一包燃烧着导火索的炸药。我一生中唯一的恨在日本,尽管远,我还是要珍藏,家产一样留给儿子,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无恨的人。《我看了南京南京》
     一、若是老了,就去山里,在淇河边住下,想一想《诗经》,会明白,寂寞也是诗意。若有一个情趣相投的老太太相伴,就读懂了《诗经》与《封神榜》,生老病死竟如此浪漫。若真有来生,就轮回成萤火,暗喻前世做流星的梦想,划过河岸,让草籽石头蚂蚁们惊叹。
     二、命运就是把爸爸妈妈种在一块地里,他们来自北方,我称他们为高粱。我生于七月,所以,我是小麦,我爱上了旁边的另外一棵小麦。我儿子在秋天降生,他是玉米,他身边有那么多像玉米的女人。
     三、我喜爱小城市,一天时间我就能走遍它。我喜爱我的家,喜爱我放钥匙、手机和指甲剪的地方,我闭着眼,就能找到他。我喜爱另一个房间里的儿子,爱他的一切,他讲不讲卫生我都爱。
     四、我希望我的故事在一个地方讲完,如果用第一人称,就把父母、奶奶和姐姐都写进去,当然还有妻子和儿子,但那是最后的章节。把结尾放在我最熟悉的地方,即使我老年痴呆,也能找到回家的路。生活就是如此,他们看似平淡,我却感觉精彩。《鹤壁时光 》
    1989年,我们的城市刚刚有自助餐,那年月羊肉是真的,火锅里没有地沟油。我、老五、潘明是自助餐的常客。我们总能打破记录,十盘羊肉,或者所有的大虾。那一年,我和老五、潘明一样开始发胖。至今我也没有瘦下来,饮食决定了我的一生,按胖人的方式生存。《自助餐》
    到50岁的时候,我们都变老了,一起带孝帽子的人开始疏远。我常常回忆那些我们送走的老人,他们不相识,却成为我们相识的理由。《哥们儿》
    华哥的幸福是——他做了自己爱做的事情,后来华哥离婚了,他开始热衷于女人。他爱过天南地北的各色女子,他卖了房、卖了家产、卖了一切,得到的却是一个空空的舞台。现在,他偶尔也会痛恨以前。 我劝他:一个为自己活着的人,会免去世俗间的许多痛苦。我说:为什么不去回忆?女人都有可爱之处。《华哥的幸福》
    太行山的村庄像积木,山里人有不老的童心,把房子搭建的如童话。中午时分,炊烟神仙般衣摆飘飘,满是小麦玉米茄子辣椒的味道。有人放炮,有人拍照,有人沿阶而下,到崖边看神仙。而我则模仿姬昌,要在这山水间寻诗意。看——太极图阳的那一面竟有牛和老农。《太极图》
    今天进寺的,我是人心最古的一个。我熟读神话并且敬佛,而且,年轻时曾有梦想,找一个蛇一样狐一样鱼一样的女子做情人。好在清规戒律不适宜我,一个把神话当真的人,近似于妖。《金山寺》
     心有七窍吗?老人的骨髓什么颜色?抬左腿的孕妇可怀的是男婴?这些都是一个女人要知道的,而爱她的那个男人给了她答案。《摘心台》
     我曾经请一位南方女诗人到淇河边,我送她一块河卵石。我说:3000年间,这石头见过无数的诗人。我说:你站立的这棵柳树下,曾经站着中国的第一位女诗人。她说:是吗?她看看树,看看脚下。她问我:我像她吗?我说:就历史而言,女人都相似。只是,许穆夫人不是南方口音。《许穆夫人》
    正午了,谁家传出炒菜的声音,还是那种味道,浓浓的菜香,透过了30年时空飘来。我感到在遥远的记忆里,儿时的我正饥肠漉漉的回家。身边突然跑过几个孩子,他们嬉戏着消失在平房拐角。他们中哪一个是我?我又是谁?《杨邑——陶瓷厂家属院》
    彩啤广场,这夏季的野蛮之地啊,小红灯笼像刚刚剥离的内脏。在羊的睾丸及田螺旁,围坐着光膀子的男人和穿拖鞋的女人。我就是这样,喝多了就想哭,把眼泪滴落在田螺上。这可怜的羊,他曾经爱过一头母羊吗?《奔流街——彩啤广场》探访淇河
     假如古代的诗人像翠竹,今天的诗人多如柳树,身体古朴,但满身都是灵感的枝条。黄昏,满河都是细细的波纹,这古典可以颠倒时空,从竹简幻化为数码相片。天地慢慢褪色,沉淀黑白,一支笔一砚墨足够渲染出一幅洗练的山水。探访淇河,需向深远处,要沉下心去体会,像青灯静夜读史的感觉,用鱼的视觉看水面,用蚂蚁的视觉看草木,用河卵石的视觉看山峰。《探访淇河》
     在朝霞街的水果摊边,我看到了山货,三个荆条筐——装满了核桃、柿饼、花椒。这大妈来自河边吗?像旷野的石头,误放在奇珍异宝间。黄的橙白的梨,红的苹果紫的葡萄,把皱巴巴的褐色山货,映衬得毫无颜色。我突然心酸,只为那些干果的皱纹,我曾见证过它们多彩而饱满的生命。这些从未装扮过自己的苍老的水果,就像荆条筐边那位来自淇河的满脸沟壑的老人。《朝霞街——卖干果的大妈》
    那个冬天冷不冷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后座上的她拽我的衣襟。在一个下坡处我热衷于刹闸,她柔软的棉袄像温泉喷涌。20岁,我体会到一个男人承载一个女人的快乐。感谢单车,让我明白有爱就不会累。那些夜晚没有人看到我和她,但我相信,那一定很美。《1983年在杨邑——单车》
    谁还会来看看这些坡地,梯田的肋骨凸出,这是太行山最瘦的地方。远处的城市,被夜色淹没了,隐约有灯。他没看过泰坦尼克号,一部灾难片。他无法联想,那城多么像沉船。
    二、村头的柿树看了就让人心酸,老辈子人说,这些树自生自灭,黝黑黝黑的树皮,像那个调侃山里人的玩笑,一生都不洗澡。在柿树下乘凉,抬头就看见初生的果实,我想起村里小学的那群孩子,都戴小草帽,胖乎乎的小脸蛋。
    三、在山里,人们没有走出干渴的日子。即使坐车到城里,顶多也是喝一瓶矿泉水,还要骂:什么龟孙子水,就要一块钱。进山的人一路走,一路喝,一瓶一瓶的水没喝完,就扔在路边。我看见,一个农民弯腰把瓶里剩下的水都倒在路旁的树苗上。
     四、朋友打电话说,他妈已经擀好了面条,笨鸡蛋炒南瓜,芝麻酱蒜汁,啤酒酊在井水里,还有刚刚炸好的辣椒。我想象得到,他家院子里,那条兴奋的狗会用尾巴抽打你的腿,猫跳到猪圈上盯着你,全家人都要围着看你吃饭。你吃出声响,他们就笑,他妈妈会出门对邻居说:这个没有出息的城里人,饭量真是大。
    五、一个老人在自家的田里割麦子,弯腰、挥镰、直身,弯腰、挥镰、再直身。他的身影在山上一隐一现,像青藏高原上的朝圣者。不用勾勒上色就是一幅画。那老人身上的汗味不酸,但他蓝布衫上的云都可以积雨了。靠粗茶淡饭养大的人,味道像陈年的麦秸。《乡村即景》
    一个本地女子曾经在岸边哭过,和今天的女人不同,3000年前的话语虚词多。她在深夜开始梳头,像风梳理着岸上的清草,细细的梳齿穿梭着鱼虾。那个远嫁的穿布裙的女人,在河道里走了3000年,她翻检了河道里每一块河卵石。我常常想,如果这条河枯干了,她还会不会在有诗歌以前写诗?《再记许穆夫人》
 末世的黄昏纵横着撕裂的乌云,军旗染着烽烟,被猎猎西风刮到云梦山顶,残破的晚霞巨人般挽着手作最后的谢幕。夕阳凝聚着干涸的血迹,比干用精瘦的手臂扒开空空的胸膛,在汹涌的淇河上飘忽。
    号角连天,伴着秦腔小调,纠缠的蛇群沿着道路翻滚。朝歌城头已看见吕尚的山羊胡须,饿死的伯夷叔齐剪影般从天尽头探过骨殖。周文周武正悠闲的在淇水边琢磨太极图,孤零零的纣王在鹿台仰望。助纣为虐的将军们早已遁去,酒池中戏水的美女各奔西东,妲姒美玉般的胴体被纹上诅咒,巍峨的墓地在地震中塌陷,家庙的红烛哭干了泪。
    酒池里已葬满青铜黄玉,池边堆满了紫帛红锦,纣王怀抱玉玺哈哈狂笑,“我是千古唾骂的暴君吗?三皇五帝哪一个不是女人的奴仆?后世野心勃勃的男人坐到我这个位置能有更好的下场吗?”纣王悟透了人生哲理,然后投身于燃烧的美酒。《纣王之死》
    她们伪造了自然,用塑料的竹子替代了菩提树。佛的声音不再厚重,被压缩成一张薄的光盘。她们做着奇怪的动作,摹仿三步一叩的朝圣者,像残废的蜻蜓在水面跛行。她们凭着一张卡扭曲,以佛的名义健身,幻想着拧出身上的汗水,解脱凝聚在腰上或大腿内侧的原罪。谁也不曾想过,在西玛拉雅山下或西玛拉雅山以西,佛的子民是通过瑜伽来感受死亡的。《红旗街金城商厦——瑜伽馆》
    对柿树而言,我只是一个梦者,一个妄想从蚁穴中寻求安慰的人。我孤独的童年一次次融入它漆黑的树身。我泪流满面,枕着树身入睡,无数次看到早逝的母亲面对潮湿的镜子微笑。
    我嗅到她熟悉的气味,感到她蓝色的布衫从脸上滑过。《柿树》
     30年后我又翻出这张照片,几十年的岁月仿佛很长,当儿时的照片与我面对,我却一下握住了生命的两端。命运就是这样,有很多无法捉摸的变数。如果照片上的那个孩子没有改变,
    沿着另一条生活的轨道走去,现在的我又该是什么样子?《红旗旗街照相馆——与儿时同伴陶利的合影》
     据说山有名是因为有仙,哪知道神仙驻足却只为山。应是那山的神韵感悟,该是那水的灵性拨点,擅医的老者骑驴而来,却乘虎而去,来时走的是路,去时御的是天。千鹤湖干涸,
    写就那部流传千古的神书。五岩山紧攥,留不住妙手回春的神仙。《五岩山》


                       (二) 
 
     居住在这座起伏的城市,走在奔流街那条怀旧的柏油路上,黑黑的路面布满了闪亮的石子。还有树 ,小吃街的零乱和喧杂。我逝去的父辈们曾经见证过的临街的铺面,在褪去颜色,街两边竖起尘封的黑白照片。
是否需要感伤和怀旧?当回忆时不仅仅是翻开相册或去墓园。就像今天早晨,我用十分钟走过了四十年的记忆。《星期六的奔流街》
    河曾经从这里走过,山的寿命比河长,河死去-——山更显得苍老。期待与河再次相遇也许要再等几万年,山谷是河的陵墓,石头是河的遗骨。河所唱所说的都在石头上,河所思所想的都在风里。《七里沟》
     三月,对春的感觉最早是气息,河边,即使与一棵树擦肩,在树皮的斑裂中都能闻到女人香。昨晚心里的沮丧猛然破壳,春心里跑满了毛茸茸的小鸭。难怪唐诗里说,鸭知道的人未必知道。《朱家大桥——水边的春意》
     衰老也是可以传染的,若不是朋友的电话铃声,今天在宋朝起床也未可知。未可知的还有
    春天的失约,小女人的性情难以捉摸,如果真的不来,为什么不在桃树的枝头留一张粉红的便笺、女人越来越不古典了,连季节都有点像90后的小女生。比如今天,在周末的河滩上
    染上桃花颜色的,竟然是那一群吵吵闹闹的花衣少女。三月,总有一些事情与春天无关。《淇河人家饭庄——三月的味道》
    墙上是画都画不出的色彩,青的砖,红的辣椒,黄的玉米。被束之高阁的还有去年秋天的柿子,好像木梁也能接出甜蜜的果实。村里老人的皱纹比城里老人的多,朋友的妈就是这样,
    皱纹是不孤独的,有笑容在脸上,当然还有皱纹尽头的白发,她头上的田野从没有被装饰过。《牛横岭印象》
    他总是在路边呜呜哇哇,一整天都在唱。一个单纯的成年人唱一首呜哇呜哇的歌,在路边许多年。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在前进路上被汽车撞死了,他呜哇呜哇的唱的更响亮,结果给人打烂了嘴。但他还是在唱,那是染上血色的预言。《前进路的歌者》
    我不知道徐嫂是否信教,但烤白薯的收入的确养活了她和孩子。上帝不会知道徐嫂为什么要把他的理论应用在烤白薯上,信仰生活的人总是把幸福当做神。
    在车上我吃完烤白薯,但我留下了那一页圣经。我认认真真的看了创世纪关于通天之塔的故事,明白了神为什么让我们的口音语言不通。这是徐嫂给我的哲学,一种烤白薯之外的感悟。《102车站——徐嫂的哲学》
为什么要用刀?为什么要刺中心脏?爱怎么可能在心里?如果要杀人,你可以处心积虑,看看历史,找几个黑社会的朋友聊聊,或者看五十多集肥皂剧。你真的可以等待十年,等到她结婚了再离婚,你端一盆水去找她,搞她个覆水难收,没准儿她自杀,自己就会了结你的心愿。你怎么不能等啊,像我,左思右想,满脑子都是杀人的念头,有一百种杀人的方法,却一个都不敢杀《 鹿楼——凶杀案》
    现在他每天从床上跑到南墙根大约二十米的地方,他跑了一生,又跑回到原来的起点。他一开始就跑这个距离,但他从来就没有注意到,二十米之外,竟然有这么多的阳光。他竟然可以在阳光下等他儿子每个礼拜跑来,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奔波到父亲面前,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跑走。
    他不跑了,他看着养老院外那些忙忙碌碌奔波的人群,偶尔会对一边的另一个老人嘟哝:人一辈子啊,就是跑来跑去的命,一个奔波了一生的人如是说。《长风路东二巷——夕阳红养老院》
    我说你现在可以欺骗他了,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锄那片地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玉米都晒过了,后山的麦子也长的很好,鸡在下蛋,那条叫铁蛋儿的狗没有丢。让他睡个安稳觉吧,他从来没有睡在这么雪白的床单上。《大河涧——朋友的父亲》
    不管这鞋上的尘土来自哪里,我都会小心翼翼的试去,不管它们怎样微小,样子如何丑陋,
    它们都曾经属于你。所以,请善待脚上的尘土,请原谅我把他们当作客人。我替你擦去脏和不能见人的痕迹,我用一块布让你变得洁净。好了,现在你可以堂堂正正的走路了。《燕莎——擦鞋的人》
    那座山是我的兄长,城外的亲戚,灰灰的一身布衣,总也不肯弯腰不肯俯首。到山顶就依在大哥的肩膀,那块可信可亲的石头指给我看经过的路,青青翠翠的草,红红黄黄的花,都是我一路散落的。我窄窄的胸襟被大哥的喘息吹拂,靠近左胸的地方,那是我身体黑暗的地下室,咔嗒一声,就被打开,满心的委屈都在山坡上疯跑。《牟山——我的兄长》
    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过客,我曾经见证过的,在医院在墓地,在凶杀和交通肇事现场,有死亡的地方就有一阵风。不要无动于衷,请问候她吧,那一阵风可能就是来找你的,一种你未知的思念。比如我刚刚得知,我一个死去的朋友很幸福,他像一阵风,可以刮向任何地方。《世纪广场——一阵风》
     母亲在窗前透过玻璃看雨,父亲的自行车在雨中倾倒。送饭的时间他没有来,过后他说:去开党员会了,心得记在笔记本上。
    五月六月七月,时间很紧迫,洪水是不是可以拟人?从陶瓷厂坐公交车,走过棉纺厂钢铁路九大商场到春雷路,在第五小学附近,爸爸用自行车把妈妈接回家。之后,大雨磅礴,洪水冲垮了一孔桥。谁也不能回来,因为桥断了,要等待另一个四十六年。《九大——1963年的洪水》
     经济危机在垃圾桶里的表现是,可以捡回去的东西越来越少。香烟盒、饮料瓶、硬纸板大家基本上都留着自己卖。给蹶子剩下的尽是塑料袋擦鼻涕纸什么的。蹶子感觉到生活有压力,
    他更认真的去面对垃圾。《长风路——垃圾桶的故事》
      奶油的味道是白的,但是那几个南方人都着了颜色,二十多平方的奶味都来自长江中下游那几省。“能坐一会儿吗?小姐,在下雨”,其实,我是想去去身上的咸气。从冬季的风到春季的沙尘暴,让今天的雨都涩涩的发苦。南甜北咸,我突然联想到烹调,不会吧,女人不甜就不可爱吗?《祥龙蛋糕房》
    老区有一种特殊的气味,父母上了年纪后,他们身上就有这种味道,久远的香。不老到一种程度不会有这样的体会。我眷恋那些老照片似的街,那些拐弯和坡,那些褐色、灰白,甚至黑。我生在这儿,儿子也生在这儿,父母死在了这儿,但那不算离去,有影子在。《老区,新区》
     端午节早晨,我从周只的菜摊买了油麦菜。回家儿子就嚷嚷着要钱,说中午不在家吃饭,要和同学们凑钱一起下馆子,妻子准备下午去美容,我约好了晚上八点和朋友吃饭。妻子说,楼上在国税局工作的一家子开车去海边了,她朋友在新区的房子光装修就花了四十万。我很烦,并想起周只,如果,他和我调换一下位置,不调换心态,他还能保持那种简单的生活态度吗?《小庄菜市场——菜农周只的生活态度》
    女人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她们要伪装,只到自己都认不出自己。还要改变气味,防止嗅觉好的男人跟踪,当然,还会让嗅觉不好的男人麻醉。每一个家庭都有阴谋家,连上帝和佛都说女人是有罪的。只是无法确定,生活是不是罪恶的一部分。刚才我看到,一个女人去结帐,烤羊排的女人给了她一张纸,她们交换了情报。今晚,不知道哪一个男人的家会被颠覆。《三千里烧烤——夜市上的阴谋》
    在北方,在过去,甜也是一种奢侈,我渴望那甜甜的。粘粘的、特别的口味。今天,一场不该来的雨就来自汩罗江,浓浓的橘子味,让黄河中下游的天气成为诗里的意象。在裕隆超市,每一个大冰柜都是一条江,躺着穿布衣的屈原。粽衣里的江米,软软的一口楚音,如婵娟唱楚辞的酸楚。《裕隆超市——端午节》
     这一切都发生在河边,我青春的故事讲述的就是桥东桥西。只有在桥下,才能听到无声的水在说话。而桥上的路让我成熟,走后就忘记了。我失去了纯洁,从此不再浪漫,像那条河,有了下水道和工厂污水的气味。《杨邑——记忆的河滩》
     这些无主的鞋,以前应该吃草,在草原或者在哪一个养殖场,等待着某一个女人。她曾经富有古典的莲花美,可以让一片荷叶承受一个女人的重量。她在水墨画的底下踩出一个鞋印,一个印章。她只是很性感的伸出一只脚,换季的温度,让她知道有点冷了。《红旗街——达芙妮皮鞋店》

 
2014/8/1 2:57:26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本文共有评论 -2 篇︱已被阅读过 555 次    查看本文的评论
 
网上大名:

评论主题:

您的评论:
 
验证码: 9499  

 
友情链接: 武江起航网络┋CNH个性网址航┋诗歌报汝莲茶分销平台阿君软件工作室SEAGATE女子诗报韶关新闻网韶关民声网
名誉社长桂汉标社长冯春华┋诗社Email:fch928@163.com 五月诗笺微信公众号:maypoetry ┋ 网络技术:SEAGATE

作品版权所有,任何媒体亦可转载,但必须署明作者及本站网址!
Copyright © 2008-2029 五月诗社 All Rights Reserved. 粤ICP备18056035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