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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笔记
  文 / 陈小哩
    



                 ◆《搏击俱乐部》◆

    我们存在的这个世界,人好像越来越孤独了。每个人都忙,忙的没时间理解自己,忙得没时间体谅别人。
    不管我们把自己包装成怎么漂亮怎么光鲜动人,我们其实都像天上无数的星辰,我们彼此存在在浩瀚无边的黑暗里,无论怎么拼命发着光,都只是个体。我们无法相融,无法把对方嵌入自己的生命中共同存亡。无法像两颗陨石坠落灭亡时一般融化在一起成为一体,我们唯有依靠着自己微弱的光,和那么遥远的领旁的一点点光,支撑着自己不要坠落下来。不要在那样无边际的黑暗中独自坠落,消亡在不会有人知道的更深的黑暗里。
    我们的灵魂最深处,注定归于孤独。
    因此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自己变成孤独本身,与之如朋友般相处。不是有这样的话吗,与孤独为友。仅此为友。
    也许我们的内心都是渴望另外一个自己的。另外一个,世界上不被任何人抢走的,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个人明白我的所有恐惧,渴望,愤怒,喜悦。他是我的敌人。因他永远与我对立。他是我的爱人。因他无法将我抛弃。
    若时间存在一种办法能够不与任何一个不是“我”的人分离。便是让“自己”成为那个人,与“我”共处。
    人要多孤独,才会在一个躯壳下装两个灵魂。
    我们活着。因为我们有工作。我们有工资。有消费能力。有建设社会的能力。我们花更多的钱买更优质的物质,是因为社会普遍价值告知我们那样使我们愉悦。这种愉悦更像一种程序输入。我们本身是物质。我们通过物质认识别人,别人也是物质。
    如果被脱去了钱财,地位所有所有,我们被扔到一个荒岛上。我们回归到了生命平等,具备相互杀戮,相互竞争的能力。我们生死,全因自己。没有法律,没有偏私,没有金钱,没有公益。
    那是一种恐怖的倒退还是进步。
    有多少人在黑暗中失眠。拖着梦魇游走在阳光里。
    影片主人公参加所有的病友社团,那些身患绝症的人在社团里相互倾诉拥抱,哭泣。他们离死亡那么近,那么近。他们的身上有永远无法消失的绝望,他在他们的绝望里,竟然感到了安慰。他健康,工作稳定,稍有积蓄。他的失眠在那一片绝望中得到了安宁。
    就好像瞎了一样。因为没有了光明,反而再不用担心黑暗。
    当你明白绝望的味道,就不用再担心失望。
    你恐惧黑暗,光明并不会出现。你恐惧恶魔,上帝并不会来拯你。疼痛并不会因为你的恐惧而远离。
    恐惧黑暗,便成为黑暗。恐惧恶魔,便成为恶魔。因为你的恐惧,你变成了他。因为你害怕被击败,你先要击败他。因为你害怕暴力,你要先成为暴力。
    我们是如此脆弱,容易被取代。我们内心隐藏在梦魇里的黑暗,其实很容易被无限放大。我们张扬的善,其实很容易变成恶。我们因受欺侮而疼痛,其实很容易转身就把疼痛发泄与他人。
    每一个他人。都是某个方面的我。每一个我,都隐藏了最罪恶的一面,变成另一个人活着。我们都是人。我们那么相似,都罪恶,孤独,脆弱。
    破坏是一种极大的快感。且原始。随心所欲地摧毁,不负责任地狂欢。歇斯底里地嘶吼,遍体鳞伤地破裂。我们生来便带着破坏。我们的生命源于两性对彼此身体的破坏。在这场疼痛的欢愉里我们出现,我们挣破母体,带着血和哭泣。开始破坏所见到的一切。
    因为我们是生命。刺激,让我们更能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但这一些都乖乖的沉睡在我们的梦境里。我们背负着他们,行走在明亮干净的世界里自以为孤独地,自以为高傲地,自以为慈悲地善良地,抬头走着。
    我还是喜欢温暖一些的故事。就像pk.com.cn里,那两个干净的少年。笑起来永远像国中生学渣的男孩在天台被风扬起头发,一身医生白褂的男孩眯起本来就很小的眼睛,傻傻的,乖乖的,他们都还在成长。好像未来还很长。还有无数的可能。他们共存在一个身体里,那些枯萎的梦想和夭折的童真一起存在在我们身体的某处。我们的记忆是一座巨大的城堡。那里有我们选择遗忘的,也有我们没办法记起来的。
    他说老大,有风的天,我替你飞翔。
    我宁愿相信,有另一个我,替我过着另外的生活。这样哪怕我怎么孤独,仍有一个我,在孤独里陪伴着我。
    纵使整个世界都要失去,我也不会将我抛弃。


                   ◆《泪王子》◆ 
   
    所有的爱恨,都将随风而去,记忆里的光影,斑驳,人的声音,体温,笑语,变得模糊,融成血液里缓缓流动的气息。
    而时间的灰烬,会把我们掩埋。
    对于战争的恐惧,导致我一直逃避去接触战乱题材的电影。很久以前看一部集中营的电影都把我很没出息的吓出了两个晚上的噩梦。那些背负着所谓宏伟使命主宰着大时代前进方向的少数人,被写在历史里,成王败寇。还有无数被牵连的人,连名字都没有,无声无息的就被推进无尽的悬崖。没有呐喊,甚至没有挣扎,就这样活埋了。残留下来的,一代一代的记忆变得浅薄,最终再没有人为他们哀悼,哭泣,再没有人为他们难过。
    我们都是小人物。在巨大的转盘里,要多努力,才不会被飞来的齿轮碾的粉身碎骨。
    开场于手风琴悠扬温暖的旋律里,树林里阳光斑驳,男人帅气如同油画里的王子,女人的身上有自然的光芒,他们的孩子聪明,伶俐。
    所有的悲剧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我们只是无法预知,它将以何种形式被毁灭。
    电影由几个人物零散的故事组成,孩子天真直接的目光,记录着一切。孩子是很容易被影响的,可能只是谁的一句话,都可以轻易颠覆掉他过往相信的一切。所以她们无法知晓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们的爸爸。毁灭了他们的家。
    那个懦弱阴冷的男人其实就和那个时代大多数的人一样,在不明不暗的角落,努力的从凿破的一小片天窗里感受微弱的,温暖的阳光。他们不曾想过要去当英雄反抗不公,也没想着要去陷害他人,生活在继续着,人就会慢慢的不再计较。
影片只是粗略的交代了他因为救人而在脸上留下的疤痕。
    那些他可能拥有的明朗,生机,才华,仿佛被那道伤疤,永久的,尘封在不会有谁相信的地方。就好像小周相信他是害死了父亲的人,那些街坊也相信,但他就是没有说出来。
人的情绪是很可怕的。一个人,影响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影响更多的人,于是一些事情就变得不容置疑。
    对已经失去的,除了悼念,好像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啊。
    我们既不能证明它曾经存在,就算证明了,除了自己,于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写到这里,我才开始突然同情起了那个不苟言笑的,阴暗的男人。我被小周的情绪影响,故而就算知道他是无辜的,却还是没办法不讨厌他。
    你看,孩子的世界虽然是简单明净的,但是又那么的残忍。
    就好像女主角金皖平,似乎一直都处于无辜的受害的角度。电影长度完全失衡的两部分里,前半部分是孩子们的故事,是从两个孩子的视线里去呈现的真相。而在这个故事几乎已经要完整的时候,导演引出了后半部旧情人的故事,在这里,才是大人们的真相。
    或许到后来,真相是怎么样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
    到底是谁害死了谁,又是谁爱上了谁,是谁拖累了谁,是谁欺骗了谁。
    反正总有人活着,活着,就会有未来。而未来,又会将过去一次次的清零。
    生活既不是侦探剧。也不是爱情剧。没有谁能够擅自要求它在哪里开始,停在哪里。那些美好或者苦痛,唯有变成记忆,长存。
    最隐秘的最珍贵的部分,就好像关于那两个女人的一切,躺在在所有的风波和伤痛最深处,埋葬在最荒凉的地方。不被人知晓,无法哀悼也无法悔恨。
    那种感觉,仿佛独自目睹了一朵昙花的盛开,整个生命里,其他都不再有色彩。
    我想她是爱他的,就像他爱她一样。
    他是她生命里用了全部去爱的男人,而那个女人,是她灵魂里的憧憬。
    还算不太复杂的故事,讲述起来,有点过于随意的倾向。但它的音乐是这样流畅而哀伤,画面是这样美丽,如同一帧一帧的画,所以即便这个镜头很慢,节奏很慢的故事,我也乐意把它听完。
    或许这就是杨凡的感觉吧。从美少年之恋,到游园惊梦,再到现在的泪王子。我所记起的,反而不是整个故事的情节,而是那些美好到落泪的画面,在音乐里模模糊糊的展开,如同身在梦境里,千百道回廊走道背后,看不清的泼墨似的姹紫嫣红。杨凡的电影,像一部精致流畅的音乐mv。
    反正也没有谁规定好电影是怎么样。那些光影曾使我落泪,那些台词曾使我感动,也就够了。 
2014/9/19 20:19:37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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