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飘在列车车窗上,火车一路疾驰向着北方。那玻璃上的雨,随着惯性往后飘,在玻璃外拉成了横线。天晴晴再也没有心情去品尝桌子上的咖啡,随手把车票夹在《张爱玲小说集》里。
韶关站,庾婷婷在出站口等他。但是他们没有打的士也没有坐公交,而是和庾婷婷走到楼上面的候车厅门口,一直站到天黑,站到玉婷。
因为他们曾经约定:
冬季到粤北来看雨。
天还是天,雨还是雨
天晴晴和庾婷婷在KTV不断地单曲循环那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时而默然相对,时而穿插别的歌曲。
如果那是10多年前,那声音一定会在K房外的马路上回荡——不对,那时候歌厅还不叫KTV,那时候还叫卡拉OK。很多人说,那是给吃完饭的人发酒疯的。那些吃醉了的人,不是话多就是气多,吃晚饭就在卡拉OK里吼呀,闹呀,把所有压抑在心里面的烦恼和愤懑全部吼了出来。
天晴晴小时候就在这样的K房边长大。他的父母都是钢厂的职工。有一段时间,钢厂效益好,就大兴土木地给不回家的工人办了个“钢铁工人之家”。每到晚上,K歌的声音就不绝于耳。不过天晴晴记得最多的是“一年过了一年,一生只为这一天……”再有就是“天还是天,雨还是雨……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好像每点四首就有这样两首歌。
不过天晴晴向来没有把这歌当回事,直到那一天他和庾婷婷在外面唱歌,庾婷婷和他一起唱了一次又一次,他才明白了其中每一句话都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愫。也正是在那一个晚上起,他和她约定:冬季到粤北来看雨。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别在异乡哭泣;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梦是唯一行李。
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
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
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天还是天,雨还是雨,
我的伞下不再有你;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只是多了一个冬季。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别在异乡哭泣;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也许会遇见你。
街道冷清心事却拥挤,
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
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
我终将擦肩而去。
天还是天,雨还是雨,
这城市我不再熟悉;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只是多了一个冬季。
只是多了一个,
冬季。
……
10年了。
天晴晴和庾婷婷都不相信,他们已经认识10年了, 相约10年了,也已经若即若离地交往了10年了。
一样的冬季,
一样的粤北,
一样的雨。
天还是天,
雨还是雨;
我还是我,
你还是你。
天晴晴还是天晴晴,庾婷婷还是庾婷婷。
放下话筒,天晴晴在果盘里拿起一枚樱桃塞进庾婷婷的嘴里。庾婷婷接过他的手,抚摸着他细滑的肌肤,屏幕上的光线,把他的脸和手映成不同的颜色,却掩盖不住那光洁的细滑。
沉吟片刻,屏幕里播放出刚刚点的那首《野百合也有春天》,庾婷婷把天晴晴拉到沙发上坐下,听着旋律,看着歌词,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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