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我的记忆力一直很轻淡,虽然童年时总要在每年的正月初四缠着母亲带我上外婆家。其实那种诱惑仅仅来自于走亲戚的好玩以及跟小伙伴们可以常常聊到这个童话里的亲切人物----外婆。
正月初四是外婆的生日。曾在许多年的这一天,我都满怀兴致跟着父母走上二十多里山路去外婆家拜年祝寿。外婆很高很瘦,也很黑。一头花白而凌乱的头发,常穿着一件黑色的对襟粗布衫。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太喜欢亲近外婆。像我这样的外孙、外孙女外婆有好几十个,那时候我总奇怪外婆怎么那么能干生了六女三男,也奇怪这么一大群孙子孙女外婆又怎么分得清。外婆是那种没脾气的人,舅舅家的几个孩子特淘,总会把姨妈们送外婆的一点好吃的东西偷掉。那时候日子紧,几个舅舅家竟然比我们家还穷,但是我去了外婆都会左寻右翻地找点好吃的来招待我,让我感觉在表弟妹面前有点像公主(呵呵!小时候可笑的骄傲感)。外婆老喊我“颜伢子”,我是个女孩儿,还是个梦想做骄傲公主的女孩儿,是不乐意这个称呼的。
渐渐地我大些了,上初中后,一头扎进浩瀚的书海里去寻梦了,去外婆家对我竟再也没了诱惑力。母亲年年一如既往,回来后都会带回外婆的话:“我颜伢子呢?怎么不带她来?”但我终究提不起兴致走那二十几里路。
几年前,离开生我养我二十年的父母来到韶关,我不是个坚强洒脱的人,独在异乡,对于故乡亲人总有着一份揪心的牵挂,尤其是母亲。离开了她的身边,才发觉在家时母亲予我的种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才恍然母爱如同氧气般无时不在维系着儿女的生命。于是,我捡拾起过去的岁月细细品味,期盼着重回故里的那种淌过心灵的暖流。1997年的除夕,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
几年不见,母亲又添了几许苍老。湖南的冬天很冷,当我发现深秋寄回的电热毯没有铺上,不由责问母亲,母亲说:“我正准备送去给你外婆睡。”我一下哽咽。噢!外婆!我竟然疏忽得将年过八旬的外婆给忘了!
“你外婆越来越老了,身体越来越差,每次见到我就要问‘我颜伢子呢?好吧?’你做外孙女的也该去慰慰老人的心。怕有五六年没去看外婆了吧?”母亲略带责备的话敲击着我的心。
我望着母亲双鬓的白发和逐渐被皱纹占据的脸,蓦然发觉这就是记忆中外婆的形象。母亲,外婆!外婆,母亲的母亲!刹那间,我明白了母亲对我的关爱其实就是外婆对我关爱的延续。外婆爱的不止是我,还有我的母亲、姨、舅和那几十个表兄弟妹们!她付出的每一份爱都是那么完整、无私,因为那就是最伟大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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