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吵吵吵,这些广场舞大妈真是过分,没素质!”,早上7点20多,素质先生被越来越大声的广场舞音乐吵醒了。一阵细碎不断的像梦话一样的骂语中,素质先生一颗颗地把他的牙齿刷得发亮,接着从衣柜里端下一套烫得笔直的衬衫,像举行什么仪式似的隆重地穿上后,皇上出宫似地出门了。
7点50多,站在周一的马路边上,站得直直的素质先生被等着红绿灯的人群推搡着。“真没素质,推推挤挤的像什么样子。”素质先生总会这样在心里默默地骂着,并刻意与自己前方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求不挤到他们,“看到没有,像我这样做才对,这才叫素质!”他恨不得把这句话喊出来,但是他觉得做人还是应该低调一点,所以每一次他都只是故意把腰挺直,瞪大了双眼瞥着身边的人做着无声的抗议。
人行红绿灯还没来得及由红转绿,马路边的人群已经一拥而上,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向马路对面冲去,唯独素质先生一个人,还是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倔强地看着红绿灯,不绿不走。他睁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子,犹如一尊雕像,任凭身后的人怎么撞怎么推,就是不走。站在素质先生身后的人都一个个怒了,撞得更加使劲了,那些有幸挤到了素质先生前面的人都齐刷刷地给了素质先生无数个肯定的眼神——白眼。
等到素质先生等来了人行绿灯并且规范地从斑马线中间穿过到马路对面的时候已经是8点多了,但他仍旧在路上颇有风度地走着,一步一步,像极了古代正在读书的书生。扫兴的是许多逃难似的,也像他一样西装革履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跑过,因素质先生悠游走在路中间而将素质先生撞得趔趄连连。每每这样,素质先生都会鄙夷地骂这些人一句“没素质。”,摇摇头,拍拍被撞皱的西装,然后继续他悠游的前进的步伐,悠然自得。
如果哪天遇上素质先生想要搭巴士上班,那场面更是壮观。一大群人都挤在候车区里,挤着挤着就站到了马路上,直至塞住半边马路,成功地将双车道变成单行道。素质先生绝不同流合污,他还是会直直地站在站台里,用身板顶住身后无数个想要往前挤的心,同时不忘给那些已经挤到前面去的人们翻几个白眼。所以即使是在数九寒冬,素质先生也总能晨练得满身大汗,要是在大夏天里,那场景几乎能跟冬天北方的澡堂媲美。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素质先生比较多选择步行上班。
好不容易挤上了巴士后,素质先生就会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找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重重地,仿佛天生就与座位相吸一般锁定在座位上,然后学着古人的姿态闭目养神。偶尔将眼角裂开一个缝,有时看着眼前提着菜或拿着晨练玩器的老人家,又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心里又在念叨着“现在的老人家真是越来越没素质了,大早上的带着老人卡坐免费巴士,还要跟我们这些工作一族挤,现在的人啊……”之类的话,随着车厢的震荡,摇头晃脑地等着广播报站,然后挤过重重人墙下车。一路上心里念叨着的还是那些没素质的人。
素质先生走在路上,背着手想着先前遇到的那些没有素质的人,再想想自己,心里越发悠然自得并且有滋味了。
不知不觉,9点也已经过去了,素质先生终于望见他工作的办公室所在的大楼了。
“梅素质!你又迟到了,你怎么回事!这工作你还要不要了,不干赶紧滚!这个月的工资扣10%,奖金你也别想要了。”腆着大肚子的光头主管盯着墙上指着9点30分的钟,指着素质先生一顿痛骂,最后迈着八字步摔门进了办公室。
“真是没素质,竟然把别人的名讳都喊出来了,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像我一样的有素质的人吗,郁闷啊……”素质先生蔫蔫地将公文包轻掷在办公桌上,望着桌边的泡面,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难道像我这样好的人只能靠方便面度日了吗?”,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的素质先生正在发呆,没曾想光头主管已经噌噌地迈着步子向他走去。“滚,立刻滚,你被解雇了!”光头主管一阵吼,语毕甩给素质先生一封解雇信。
“天哪,像我一样好一样有素质的人竟然要被解雇,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素质先生攥着解雇信,心里愤愤地怨着,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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