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女主角名叫珠儿,我的一个病友兼好友。之所以想到写她,一是因为她是有故事的人;二是因为她不会说话,小时候害病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三是她的无人问津和无家可归。准确地概括一下,珠儿是一个糊涂的残疾人。
初次见珠儿,她一脸红彤彤的,像极了娇艳欲滴的苹果。老病友们说珠儿是被人民警察送到医院的。听说是一同到镇上吃酒的时候,珠儿和家人走失了。既不会说话,又看上去有些智力障碍的珠儿落得在街头大哭的下场。那时的珠儿又瘦又黑。警察巡查时发现了她,问也问不出头绪,于是便把珠儿送到医院,交给医生照看。同时也接受治疗。
年长的病友们,有生儿育女的经验。她们从珠儿的生命体征判断珠儿应该生了个孩子,而且还在哺乳期。在我来之前,珠儿已住院三个多月了。没有一个家人来寻过她。因为不会说话,又不识字,她无法告知医生自己的名字。于是医生就给她起了个名字;云龙。云龙是一个小镇的名字,因为警察发现嚎啕大哭的珠儿时地点是云龙。巧的是我正好是云龙镇的人。听他们这样讲名字的来由,不禁增添了几分对珠儿的亲切感。
现在的珠儿长得胖乎乎的,还很白净。珠儿不挑食,尤其喜爱吃肥肉。病友们有东西都不会忘了珠儿,不仅因为她实在招人喜爱,还因为珠儿是哑巴,更多的时候是同病相怜。病友们无不渴望家人探访的,仿佛像是笼子里的鸟。努力地挣扎,一次次失败,只剩下关在铁笼里的命运。珠儿喜欢睡觉,特别的是她白天睡很多,晚上瞌睡少,第二日起床最早。我也很喜欢逗逗珠儿,尤其喜爱让珠儿教我跳广播体操。珠儿只会几个动作,简单地重复,我估摸着她是上了几天学的。只是小学没毕业罢了。
我们常常逗她:“珠儿,你想你儿子不?”。每每被问到,珠儿会低下头,一动不动。我们也常常调侃她:“珠儿,你想你男人吗?”。珠儿的脸蛋会被胀得绯红,傻傻地跑进房里,窝在床上。我们还常常“教坏”她:“珠儿,骂一个,对面的人太恶心。”脏话总是很好学的。虽然说不准确,但仔细听珠儿的发音,她是学会了的。街头巷尾人们互相掐架的骂语成了教珠儿说话的活体教材。每当珠儿骂架成功时,我们都会哈哈大笑。自然不是嘲笑。而是觉得骂得痛快,同时也有些高兴。毕竟珠儿的语言表达能力是病房里大家共同教授的成果。我觉得珠儿就是一个大的洋娃娃,是我们欢乐的源泉,还是我们艰苦岁月里唯一的精神寄托。没有珠儿,少了笑声,失去了生气。整个病房都黯淡起来,乌蒙蒙的。
截止今日,正好两个月没见珠儿了。眼看着年关将至,我是真心希望珠儿的家人快来接她回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珠儿还是有功劳的,为夫家生了儿子。就算男家不要珠儿了,珠儿的爸爸妈妈也应该来看看她啊!真心要找一个人的话其实并无想象中艰难。熟不知家庭的关爱和温暖是驱赶病魔的利刃啊。
寒冬来了。让我再次轻声问候:“珠儿,现在的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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