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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在诗外———周伟诗集《路在路上》读后
  文 / 杨振林

                                                

    周伟是我所敬重的朋友,为其诗学,更因人品。
    从与夫人罗瑞玲合著的《诗之情侣》起步,到他2000年的个人诗集《桑的故园》,以及这部《路在路上》,我注意到一个饱含人生况味的意象:路。早期如《诗之情侣》当中的句子:
    明明白白是平平坦坦的路/却走得很坎坷很艰难(《烟农的困惑·探亲路上》)年轻时的周伟,已在用明亮“诗眼”审视生的迷惘活的艰辛。那时也曾经“站成一棵菩提树”,于内心是普世慈怀的观照,于外象似乎有些茫然甚至木然。进入《桑的故园》,虽然满怀“蚕食”的沉重,但窗扉已经一扇扇打开,初显睿智:桑,优雅地立在诗经上/摇曳风雨春秋/几片愁怨/飘零 伤感成千古/我 绿在桑间晶莹若星的桑葚子/总也悬我童年/酸甜多汁的滋味/丰润我人生之初不再茫然,更不再木然,诗的精灵穿越时光隧道,律动于生命永恒的亮色里。
     至《路在路上》,则另是一番光景:从现在开始/我要放牧一匹春天/信马由缰 跑出/一个无边的草原(《白马寺观感》)你可闻到青稞酒的香醇/你可听见白雪覆盖着的心/一群野马哒哒奔跑(《高原的风》)许多年后,我终要归隐南山/回到车矢菊簇拥的故乡/做了一辈子牛,就做一回草/依山而坐,面朝山崖瀑布飞花(《许多年前》)“迷时师渡,悟了自渡!”信马由缰,放飞心灵;归隐南山,来去自由。这是了悟之下大自在的境界。当又一次“站成一棵菩提树”,知道原来自己本身也是一扇紧闭的门,自然就“敲开心扉之锁/自己走出自己”,看到“你无边无际/我无边无际。”而这时候说的“找着找着就迷失了/在斑斓的面具里/我竟然找不到自己。”是给别人“看”的,因为自己迷失过,而还有人在迷失,或正在迷失。一样慈怀,两重境界。
    严沧浪说“夫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及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还有人说“诗禅一理”,我确信此言不虚。如周伟,辗转诸业,最终选择下海。于商海冲浪载沉载浮,于心路历程深潜默识。思想了悟于沧海桑田后,诗才升腾于明睿旁通时。其为人,素来仗义,待人接物,有分寸而洒脱自然。我以“做一个有文化的作家”自励,而周伟已早臻上善。因此,诗句信手拈来而哲思其间,其神韵超以象外。
    梅关,含我风雨沧桑/我含梅关成一枚/永远的相思(《梅关》) 菩提叶落纷纷/叶动。风动。心动/时光落叶,也落了时光/时光长叶,也长出时光/六祖惠能/至今一动不动(《南华晨钟》)神,你高高在上/永世超生/请原谅我的卑下/不能与你生活(《会神》)由此可见,这个集子可谓大珠小珠落玉盘,而最令我爱不释卷反复品味的是《第三辑·品味生活》,尤其是这首《某种表达方式》:那时我们说过许多的谎言/竟是得意春风/没人怀疑,也没人内疚/以至未想过去改过如今面对这真实世界/我说真话,你却反反复复/用疑惑的目光问我/大脑是否有毛病曾说过太多的假话/如今用心说话/别人却不易相信/这是真的,信不信由你某种表达方式由此成了习惯/话不真不假,又假又真/或只说话以外的话/以至无法改变谎言,通常很漂亮,说者因此很自得。听者--当然,不知道是否真的听到了,或者就从耳轮子上吹走了。然而,看来终究没人怀疑,更没人因此而感到内疚,以至未想过去改过。乃至“如今用心说话/别人却不易相信”。关于真、关于假,佛陀的表述方式可以是“所谓真,即非真,是名真也。”反之,“假”亦然。诗人的表述是“话不真不假,又假又真/或只说话以外的话”。
    这就是我们面前活生生的现实世界。诗人没说好,没说不好,从头到尾真个是大白话,比于坚《送朱小羊赴新疆》式的语言还要白。而读其诗句,思其义理,人生况味,默然而至。诗的神韵,倏然飞扬。好诗耐读,且与读者共同完成审美。
    读到压轴的长诗《路在路上》,回顾作者的诗学人品,忽然蹦出“诗在诗外”四个字,怡然自乐。但很快就哑然,不就是“功夫在诗外”这句老话么?写诗作文,当然最好能自乐。尽管前路没有神迹的指引,但闪光的、生动的,会擦亮人们的眼睛,会鼔舞人们从思想走向理想。因此也不妨和周伟一样:自己的路自己走,相信家就在路途中,相信每条路都通向天堂。坚信:路在路上。 

                                 2015/1/15于无无明居
   


                              
2015/2/18 6:50:38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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