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英纷已积,含芳独暮春。还如故园树,忽忆故园人。”——韦应物《见紫荆花》
前些日子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昔日好友的脸庞浮现在我的眼前,然后她开口了,问我:“你不想我吗?怎么你都不想我?”想啊,怎么不想?你现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大概也是因为我想你了吧。
初中就读的学校有一颗高大的紫荆花树,应该有些年纪了。这棵树长在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之间,树的周围是一块块六边形空心石砖,茵茵的小草就从石砖的缝隙中探头探脑地长出来。春天的时候,紫荆花开了,粉红色的一大片。当紫荆花开满一树的时候,那一片被两栋楼隔离出来的小天地仿佛都被染成了粉红色,浪漫得很。那时候的教室在一楼,离树很近。春风吹,春意浓,一阵春风轻轻吹来,便如飘下了一阵花瓣雨,夹着香气,吹得人迷迷糊糊的。伸手出窗外,偶尔可以抓进几瓣花瓣。我总是喜欢将它们细细展平了,夹进厚厚的书本里,过一些时日再拿出来,它就变成了干干的薄薄的一片,花瓣总是会将我的书本染得紫紫的红红的,但我不在乎。那时候的日子很慢,一天又一天,倩文推着她小小的单车,我慢慢的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在花瓣雨中,我们穿梭了无数次。
从冬天到春天,我们是看着它开花的。紫荆花很奇怪哦,是先开了花再长叶子的。先是一小朵一小朵的从光光的树干里长出来,再一大片一大片的长。先长出来的小小的花朵让人很是疼惜,不舍得摘下来。花飘满径时,不忍落足的我们,会很小心的从落下的花中拣一朵完整的,拿在手上把玩,或者就夹在耳朵旁边。有时候拿得烦了,又舍不得丢掉,倩文就会随手拦下一位学弟,把花递到他的眼前说:“呐,送给你吧。”这时总会惹得学弟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
紫荆花一丛一丛的开,也一片一片的落。在这一开一落之间,树上也长出了许多绿色的叶子,从嫩嫩的黄绿色到浓浓的墨绿,先是各种绿色混杂,到后来都是大片大片的墨绿。这就是夏天的紫荆花树。浓浓的一大片,遮挡了毒毒的太阳,树下很是荫凉,只有一点点的光斑在晃啊晃。每次经过树旁我都习惯拣起一片还未干的叶子,用它折一枚兔子给倩文,所以倩文的车筐里总是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兔子,有时候是嫩绿色的,有时候是墨绿色的,有时候是放得太久了的枯黄的颜色。夏日的午后太阳很大,照的我睁不开眼睛,倩文开始不带单车陪我走路。上学的路上,我喜欢闭着眼睛牵着她走路,阳光暖暖的,她的手也暖暖的。突然感觉头顶一片荫凉,她说:“不许睁开眼睛,猜猜到哪儿了?”我深深的吸一口气,闻到浓浓的树叶的味道,说:“树!我们的树!”树下的我俩忘情大笑。
秋天就要来了的时候,树下会出现许多豆荚一样的东西,然后被值日的同学扫走,那是紫荆花的种子,还不知道的时候我和倩文都以为是教师家属丢下的蔬菜。我曾经收藏了一枚豆荚,回到家随意的丢在花盆里,谁知道它竟然生根发芽,长了出来。我家花盆里长出了几根枝条,和几片嫩嫩的可以变成兔子的叶子,到现在还在花盆里,妈妈好几次想把它拔掉挪出个位置种别的东西,都被我阻止了。只可惜几年过去了它还不曾开花。
有一天倩文突然跟我说:“我要努力学习了。今天老师跟我说,如果我再不努力,再懒懒散散的话,就让你不要跟我待在一起了,怕我带坏你。”对于老师对她说的话我很震惊,我跟倩文的确是两个很不同的女孩子,倩文开朗漂亮但是不爱学习,我是那种很乖的学生,可是我们坦诚相见,每天待在一起都很开心啊,凭什么让老师来决定一段友谊是否应该存在呢?我愤怒不解,而倩文真的开始努力了。她开始认真读书,我们就开始疏远了。而后就是升中考,高中我们被分在了不同的班,日渐生疏。由每天粘在一起变成了点头之交。可是就像韦应物一样,我每每看到紫荆花便会想起她,想念和她一起的在紫荆花树下面度过的每一个日子,只可惜时光的河入海即流走。
读到《见紫荆花》的时候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和她的回忆,以及漫天飞舞的紫荆花。我想念花,也想念她。便在社交软件上给她发消息: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近来可好?”
她回复我:“我很好。过去的友情真的很纯真,很美好。我常常怀念,然后就会悲伤。现在我们的生活不一样了,从高中的慢慢分开起我就开始有点进入不到我们原来的生活了。但是,尽管疏离,我也依然想念你。”
我明了,有些事情也是相见不如怀念的,那个在树下陪伴我的女孩说她很好那就够了。那段光阴的故事里,我们曾一同领略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也曾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品味风花雪月的诗句。是的,我们都在年年的成长,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每一个人。但是回忆里,仍有旧日熟悉的你,仍有依然的笑容——这就够了!
春天也快到了,那紫荆花树,你又还好吗?
◆恋发癖◆
从小我就很爱玩头发,喜欢那种温柔的触感。手指痒痒时,随意就挑起一小撮头发,把它缠绕在指间,乌黑的头发在指间打着圈儿绕走,很享受那几缕柔顺的快感,以及手上留有的发香。
以前觉得这没什么,因为喜欢玩头发的大有人在。直到有一次我在商场坐自动扶梯,刚好前面站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头发好美啊,长直顺的头发柔柔细细的,当时就觉得发明用“像瀑布一样”来形容长发是多么的贴切。我简直看呆了,当时就像鬼使神差了一样,迷迷糊糊的摸起了她的长发。她立马回头,杏眼圆睁:“你有病啊,摸什么摸!”我才回过神来,觉得很尴尬。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怀疑,喜欢头发成这样,我到底是不是有病。
我爱玩头发这事,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因为她们的头发大都被我蹂躏过;每当我认真思考问题或者做什么专心事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挑起我的头发卷啊卷。要是摸不到头发就会感到烦躁,但是只要摸到了自己柔柔的头发,就会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可以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所以即使把头发扎的再好,只要我一开始写字学习,头发都会被自己揪得乱七八糟。百度百科里说“癖”的意思是因长期习惯而形成的对某种事物的偏好,按照这样说,我大概就有这样的癖。
我最喜欢的一个梦是这样的:梦里躺在床上的我一转身脸颊就碰到凉凉的滑滑的香香的头发,旁边有妈妈轻轻的呼吸声和暖暖的体温。其实,我最爱的头发是妈妈的。妈妈的头发乌黑柔顺,就那样软软的披下来,美极了。小时候的我不要很多的玩具,但是很爱玩妈妈的头发。在我的童年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妈妈睡的,即使已经超过了应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的年纪了,我还是不愿意离开妈妈,在爸爸妈妈的那张大床上半夜只要一醒来一伸手就能摸到妈妈软软的头发,就会觉得莫名地宽心。也因为这样,把妈妈扯的痛了被骂过很多次,但死性不改。到后来只要我一伸手摸索着什么,妈妈就会自觉的将头发拨出来摊在枕头上。然后我就会挑起一撮不停的用手指卷啊卷,直到甜甜地睡着。
后来妈妈把头发剪了,由长发及腰清汤挂面变成了及肩的小短毛,我曾再三阻止妈妈剪发,无果后还难过了一段时间。后来看到长头发都想要去摸摸,手指痒痒啊,不知道怎么办,再后来索性自己也留起了长发。现在我也快长发及腰了,许久未见的亲戚见到我都会摸摸我的头发说:“这头发真好,就跟你妈当年一样。”要说我最爱自己身体的哪一部分,那一定是头发。最喜欢的就是让温柔的发丝在指间舞蹈,转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或者将它们从上往下捋,让发丝充盈于我的每一个指间,将头发捋成一匹乌黑柔顺的绸缎。
前几天跟妈妈通电话时,她跟我说她这段时间多了好多白头发,多得可怕。那时候我正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手指卷着我的头发,将我的三千愁丝缠来绕去把玩。听着妈妈的声音,头发从我的手指间轻轻盈落,脑海里满是妈妈跟我描述的她现在的样子,又想到我以前最爱的她长长的黑发,突然一阵心酸,好想念妈妈。
妈妈的青丝正渐渐变白,而我的黑发正浓。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我年龄的增长,有一天我对发丝的依恋不再像如今一样,但妈妈与我之间的这种对头发的深情怕是只会越来越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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