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捉影的女人
我在路南，太阳以西
夏天的阳光
给我剥皮的痛楚
若有一个水平
十米或三十米
街就是刚刚用铜汁浇注的
所有的汗都流在影子上
包括我刚才喝下去的
那一瓶可口可乐
影子变成褐色
我移动了一下
下面都湿透了
难道我身上的某个地方在漏水？
女人好像很耐热
旁边内衣店里出来的那一个
似乎能在熔炉里游泳
浅绿色的短衫
黑色短裙
白色的鞋
在阳光里像鱼
沿着人行道的地砖游动
走到面前才感觉
她的鞋跟如此尖锐
影被踩出一个洞
伤在心脏的位置
逃跑也是无济于事
躲藏到另外一条街
回头看，影子没了
为什么要靠近一个女人
她可能就是一个捕风捉影者
二、墓地里的邪念
朋友的父亲下葬
在陵园东面靠南
那些高高矮矮的石碑下
都有一些关于生命的故事
骨灰要比尸体更干净
因为近似于土
似乎同死亡没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在等待下葬的时辰
我被旁边的一块石碑吸引
照片上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眼睛大大的，在笑
一个年轻的女人为什么会死
这本身就是神秘的问题
一个知情的朋友告诉我
她就是去年
在新区被奸杀的那个
曾经和她好过的男人
在她的身上捅了七刀
“她真的很漂亮，可惜
死的太早”
朋友在叹息
我突然想：能否和她的鬼魂相约
和聊斋上写的那样
在她的碑前吟一首诗
她就会在那边的世界里收到
她会不会在某一个月夜游走
在我的窗前唱一首倩女幽魂
后来的几天，我老是
感觉后背很沉
好像有什么负担
开始以为是颈椎的问题
晚上就幻觉
脸上有毛茸茸的头发
有一天晚上，一只手竟然
要拉我起来，真让我
毛骨悚然。我不该去
死人的世界开玩笑
尽管只是一个念头
为此，我半生都会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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