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婶下身大出血，第一个发现这事的却不是她本人。
故事发生在银河村最有名的水塘边。
洪江和效河的水都流经这里，水质清冽，偶尔还能见到秀丽的水藻。有白鹭栖息在这里，低低飞过，总是能掠起晶莹的水珠。
女人们爱汇聚在这里洗衣服，家长里短，几乎所有关于银河村的事情都能在这里获知一二。
只是大家从没想到这里会出现“流血事件”。是蹲在扁婶后边正洗着大裤头的哑姑最先发现扁婶的异常的：扁婶猪肝色的长裤似乎变得更加猪肝色，颜色开始妖冶诡秘，突然，裤脚下流出了红红的液体。哑姑激动的呜呜嚷开了，差点把大裤头掉进水塘里。
她的声音一瞬间把大家的目光像水蛭吸血一般吸过来了。
扁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最先有痛感的不是下体，而是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在大家都以为扁婶要晕过去时，众人却又被哑姑吓到了。哑姑手脚突然大抽搐——羊癫疯发作了。
于是乎，水塘边一头是扶着扁婶躺下的人群；一头是按住哑姑身子，用硬物塞住哑姑嘴里防止她咬到舌头出现意外的三姑六婆。
扁叔是快到中午才回来的。一张脸黑似包公。村里的草头医生胡乱帮扁婶处理好身子，含糊着说：“下次注意着点，这个看样子也有五个月了。是个带把子的。可惜了点。”
扁叔扭头就走。
“喂，你不能只管着要儿子不要老婆哦。你想把你老婆扔这怎么着？”草头医生老婆草桶婆扯着大嗓门叫。她的嗓门可真与高大身躯匹配。
扁叔踢踏掉解放鞋，一抛，进了扁婶那一桶没洗完的衣服里，蹲下身子，两只手一扯就把扁婶拉上后背。
扁婶一直没掉的泪就这样濡湿了扁叔的后背。
这是第二个还没来报到就没了的孩子了。
哑姑来的时候，扁婶正在排水沟前用浴桶帮两个丫头洗澡。哑姑激动的比比划划。扁婶懂得她的意思：“没什么，又不是没遇见这样的事。我还动得了。”
哑姑径直走到浴桶旁，支开扁婶的手，把小丫头抱过来，拿过毛巾，呜呜的说着，眼睛发红，完了又恨恨的看向灶旁边刷锅的扁婆——扁叔母亲。
扁婆“哼”了一声，收起茅草刷子，抡起大铁锅，走到排水沟，一用力，锅里的水不偏不倚溅到扁婶的小腿。
扁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三种声音同时响起：小丫头的哭声、锅落地的哐当声、扁婆的惨叫声。
扁叔就这样从里屋跑出来了。待到扁婶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哑姑已被扁叔按压在地上。另一头是扁婆捂着自己被咬出深深牙印的半边脸，一边咒骂着哑姑。
不知是谁叫来的哑伯。哑伯可不哑，他扯开嗓门，扯开皮带，看也不看就朝哑姑身上挥去：“叫你多管闲事，叫你没事找事，叫你嫁不出去，叫你祸害父母，你怎么不去死，你有能耐羊癫疯咬死自己算了……”
扁婶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扁婶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的晕过去。
她怎么也料不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哑姑。
哑姑如哑伯所愿的死了。
不是死于羊癫疯。
是草头医生夫妇俩一大早出来采药时在水塘边发现的。
哑姑半个身子在水里，半个身子在草丛上，白皙滑润的皮肤晃人眼。草桶婆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仔细为哑姑穿上。“多无辜的姑娘啊……”
一只白鹭落下，斜着眼看向人类。
有那么一个瞬间，草桶婆觉得做鸟比做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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