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禅香浓 灵犀相通◆
---梦凌等海内外诗友茶乡品春随记
虞永新
近一年多时间里，崇尚咖啡的桂汉标老师居然开始宣传茶文化，经常说起芦溪，说起天井红，还协助开办“茶禅韶州网”。在老师强势的推动下，茶和茶文化开始在五月诗人间灌输与传播，诗人们的诗歌、散文，我们的话题、我们的行程都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虽然喜欢喝茶也长期喝茶，可对于品茶却知之甚少，实在无法在喝茶的过程中生出那些美妙与飘逸的境界，想写关于茶的文章也便多次搁浅。一身红尘无法抖落，觉得自己赫然就是那平日里解渴的大碗茶，自潇洒自清凉而浑无境界可言，于是在“茶”的面前更是抖抖索索不敢妄言。
五月诗社于2007年承办了第二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并推荐在贵州遵义举行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第四届大会。2011年4月，桂老师率领李献玉、张宗君和我，应邀赴会。正是在这次诗酒盛会上，同时赴会的泰国著名诗人梦凌，一听说桂老师曾在梅州丰顺求学生活多年，祖籍丰顺的她立马欢叫着以“老乡”相认，来了一个亲切的拥抱。从此与五月诗社结下深厚的情谊，当年10月10日，她即借赴广州一个中泰文化交流的周日休息日，首次专程北上韶关看望五月诗友们，并从此自认五月诗社为自己的“心灵家园”，在“五月诗笺网”发表大量作品，在QQ群里与诗友交流谈诗论文……2012年端午节前夕五月诗社三十周年庆典时，梦凌偕老挝和台湾诗人前来祝贺。此前梦凌在她主编的泰国最负盛名的华文大报《中华日报》文艺副刊上，开辟五月诗社专栏《梦是唯一的行李》，几年间发表五月诗人作品专辑已有五十多辑！虽然她只来过韶关两次，对于我们来说，她是老熟人了，她对华文推动的热心与积极令人折服并感动，这次利用泰国过年有长假的机会，再临韶关参加文朋诗友“梦寄天井山”第二次采风活动。活动结束后的4月13日，应粤佳茶业公司董事长肖云伉俪的邀请，我和粟立新随桂老师、诗兄周伟、杨振林陪同梦凌到芦溪和罗坑进行了一次别有意趣茶禅文化之旅，让自己的灵魂在茶禅文化的熏陶中再次绽开、沉淀。
一、
位于广东省韶关市曲江区樟市镇的芦溪，是一个瑶族聚居村落。我们早上9点钟从韶关市区出发，到达樟市后沿着弯弯曲曲的乡村公路，逶迆在竹海茶丛、云雾清泉之间，呼吸着山野湿润的春天气息，10点多到达芦溪村委会，周伟诗兄是茶文化协会的创始人，这一两年常往山里跑，已然是大半个芦溪人了，下车后操着乡里话向这个大婶问好，又同扛着担的大叔打招呼，然后叫路过的年青一声：老弟！递上一根烟，叨上几句，一点都不陌生，这不，叫上三两人同行开着车又到不远处的粤佳公司喝茶去了。
芦溪地处高山原始森林环境中，是当今粤北地区乃至整个岭南原始生态保存最好的少数地区之一。近年来，在这一带发现了大片千年古茶树群落，加上当地瑶民世代传承下来的种茶、采茶、制茶传统工艺，吸引了热爱乡土、多年从事产业扶贫事业的民营企业家肖云及其团队的目光，他们于2013年开始带着资金和现代科技走进芦溪，依托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与当地瑶民合作，保护资源的有序开发利用，建设标准化茶厂，继承传统又创新工艺，培育独特的芦溪山茶“天井红”名优古树红茶品牌。
当我们将车停在粤佳厂房前时，一只大黑狗和一只大黄狗欢快地冲过来对我们摇晃着尾巴，当我们叫着他们的名字“黑球”和“迈克”时，他们围着我们亲热地打转，知道是朋友来了，还不时用舌头舔我们的手，他们早已是五月诗人们笔中的题材与诗句。
进屋里时，老板娘正一个人在试新茶，见我们来了很高兴，让我们坐，并抱歉说正在试昨晚新制的茶，还要一会才结束，要不大家也一起尝尝看。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容错过，于是我们纷纷入座，做洗心革面状。老板娘是一个清淡如兰的人，虽然姓蓝，我们更愿意叫她兰子，觉得“蓝”与“兰”同声，“兰子”更符合她的气质。经过一番有序而优雅的茶艺展示后，琥珀色的茶水端在了我们的面前，一种兰的悠远，飘飘渺渺偶尔被我察觉，不懂茶艺，我说不出更贴切的字，而泰国来的梦凌是个老茶客，第一杯茶上来，她就发现好几处问题：首先是水的温度不够，茶的汤色也有点淡哑。
兰子一听就知道遇上高手了，忙解释说因为在试茶，在几种茶中寻找差别，时间过长了，壶里的水温一直没继续加热造成水温偏低，另外这几道不同的茶是同时分壶泡的，已经泡了好几趟，也正是想知道这些茶分别可以泡多少趟次还能保持茶香，她说话间腼腆而含笑，并很快将这些茶放置一边，重新烧水、摆好茶具，然后拿出一包茶，脸带喜悦地告诉我们：是昨晚制出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她把茶包递给我们闻，我只觉一股清新扑鼻。将茶碗烫了将茶叶放进去，她又让我们再闻，那种茶香更清更香，等到水温适合时，她开始泡茶，玉手轻扬，动作轻慢柔软，不愠不火，气韵澄澈，极为优雅，我在一旁看着，觉得是一种享受，就算不喝茶，光感受那气场，足以让人浮躁尽去，心平气和了。
倒出第一道茶后，她再次将茶递给我们闻，这一次比上一次的香味更开放一些；她将茶汤均在杯里让我们品，只见那琥珀色的茶汤清而鲜，我擗弃一切杂念，用了十分的耐心去品尝与分辩，有幽幽的花香，似兰似菊隐隐约约却无法把握；然后我们又试了第二道，兰子才略带兴奋地告诉我们：这是今年的新品种，带有兰花的馨香！
哦，原来是兰香！我不禁问：是加了香精吗？
“不是！茶本身带有300多种香元素，可以通过制茶时进行把控，不同的制茶师通过一定技术制出不同香型的茶叶。”蓝子笑着为我们解答，并告诉我们：她这一二年拜师不仅学习茶艺，还学会了制茶，今年开始自已制茶了，这个兰花香型的茶就是她制出来的，是一个新的品种。
听人说茶艺与出品都是因人而异，茶者的姿容、风度以及其的内心世界都会在制茶和泡茶过程中表现出来，如此高洁如兰的人，难怪制出来的茶都有兰的香味与气息！
之后，兰子又让我们试了另外一种茶，我说不出有多大的区别，梦凌却说这一壶茶比刚喝的那一壶香味要轻淡一些，花香要清、柔很多，用比喻来说，第一壶比较绽放像少妇，第二壶却是苞含待放花香轻灵如少女！
梦凌的评定让兰子很高兴，有知音共鸣，人生快乐事也!于是，她们愉快地交流着品茶的心得，还相约晚上去厂里制茶，我们几个则赶紧多喝几杯，恶补刚才没体味出来的茶感……
茶是山的记忆，茶是季节的灵魂，煮茶烹茗，味甘而悠长，唇齿留香，让人物我两忘。兰子通过品茶和制茶，爱上了这里的山也爱上了这里的人，体悟到了与以往不同的人生。在此，我品出了这个春日里的闲暇志趣，一种清雅油然而生，心绪在山野间、在天地间任意飞翔，飞翔……
二、
为让梦凌品尝山里的野菜，肖云董事长特意将午餐安排在天池山庄，于是青春菜、竹笋、新鲜的木耳野趣无穷，农家豆腐、山溪的瘦身鱼也让梦凌食欲大动，赞个不停。
山庄建在天池边上，隔着木栏，春天的青葱气息和溪水的淙淙声形成唯美的天籁，山里的午后，微风轻送，此时此景，如手持一把大葵扇往阴凉处一躺，人生绝大享受啊！
今天是泰历新年初一，梦凌在大家不停的叮嘱声中，爬下几米外的溪谷里掬起山泉水，她说新年里泰国有泼水的习俗，她用了天池清纯的水来洗涤，今年一定会有好运的！是的，我们都衷心祝愿她心想事成，幸福永伴！
午休时，梦凌、粟立新和我三人约定同一个宿舍，可是梦凌根本不想休息，也不让我们休息，于是她与我们聊摄影，让我取出带来的瑶服穿上摆“甫士”让粟立新练习如何捕捉角度体现人的个性，可怜小新学习不到半个小时就连连求饶，申请稍微休息一下，还没得到同意倒下床就睡着了，让梦凌无言！
于是梦凌就跟我聊天，讲她的生活，讲她身边发生的故事。梦凌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而我则是一个感情很容易泛滥的人，听着听着，就感同身受了，为她的波折牵肠挂肚，为她的选择与坚持鼓掌，为她的人格魅力折服，特别是听到动情处，居然泪流满脸，她笑说我是一个心软的人。
小新终于在我们的聊天中度过了“魔鬼时间”，梦凌又心情极好地提议教我们学泰国舞蹈，于是穿戴整齐地跟在梦凌的后面，她先是踩着拍子做了几个简单优美的动作，然后做分解动作，其实很简单，右手往里拢，左手往外拨，左右交替，然而，遇上两个舞蹈细胞木讷的学生，单是手的变换学半天都学不协调，更不要说手和脚的配合，小新还要一边不停地唱着为了方便记忆而编的歌：“赚了三块钱，花了五毛钱”，直把梦凌气得鼻子冒烟，说当了那么多年舞蹈老师，没遇过像你们这样笨的学生！
嘻嘻！其实，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严师、顽徒从来是绝配！
三、
下午，我们去参观厂房，听茶叶萎凋的原理，刚好遇到几位从茶山下来的瑶民来交卖茶青，他们将布包和竹篓里的茶叶抖进箩筐里过称，然后确认斤两并计算价钱，周大哥在边上同他们聊开了，问起今年茶青的长势与产量，又问今年的收成，他们都是朴实的人，问什么就答什么，说今年到现在卖茶青收入已经好几千元了！当他们拿到今天卖茶青的钱时，脸上收获的喜悦更多了，还大声地说：明天还要一起组队采茶，趁着这清明前后的好时机，多采点茶叶就是多赚点钱。
是啊，一年之计在于春，特别是在芦溪山这里，茶青收购主要集中在清明前后，厂里的收购人员反映清明时节厂里每一天的收茶量多达一、两千斤，而且这个时节的茶青质量最好，制出来的茶叶品质也是极好。据悉，芦溪村以前人均年收入不到1000元，自从有了茶厂后，村民通过上山采茶和种茶，收入已经大幅度提高，现在人均年收入已近万元，生活得到极大改善，积极性也得到了提高，如今厂家和农户基本上达到互利共赢的局面。
数百上千年的野生古茶树群落，分布在几里外高山原始森林中，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六七个小时，这次我们是无缘前去了。放眼处，只见芦溪的春天里，高山上苍劲的古茶树舒开根枝，吞云吐雾，吸收天地灵气，巍巍青山有悠悠雾气缭绕，吐绿的新芽挂满露珠，每一片叶子都饱含春的信息……
我们是幸运的，难得有这样一个悠闲的下午，沿着水泥的乡村公路徐徐往村而行，慢慢地领略乡间静谥的午后时分，看光影在竹缝里斑斑驳驳，看小野花在路边摇抖，脚边有两只大狗不停地追逐，一群肥美的鸡在草丛中赛跑。到了村子里，梦凌被一家酒坊吸引了，坐在园子里品起他们新出炉的米酒，对整个制酒流程很感兴趣，参观了他们的作坊，问这问那，最后还伸手去捻蒸煮后发酵的酒糟，整个像“好奇宝宝”！她的啧啧称赞引得那对卖酒的夫妇一定要送几斤给她尝尝。
我们用手中的相机记录着这一切，我们用心感受着一种纯朴与回归，感觉自己与天地那样近那么融合，天空、草木、村庄、人都那么亲那么近，原来，人只有放下了自我才能真正体会到真，才可以感觉到人与自然的关系是那样密切、那样的平等，崇尚自然，原来就是崇尚一种自在、一种合谐！
回到茶厂时天色已微暗，厨房里正炖着肖云董事长下午亲自去后山里挖的五指毛桃汤，想像一下一个公司的董事长扛着锄头去后山挖树根来煲汤的画面，他把这当做是一种享受，却让人从中看出他淡泊悠然的心性，在喧嚣的现今社会，这不是容易的事，肖董却在创办企业与回馈社会回馈自然中躬身力行地砺志与修行，让人钦佩。
作为诗社创始人之一的罗瑞玲，忙完白天的亊，不顾夜色已浓，也赶几十里夜路进山来陪远从湄南河畔而来的尊贵嘉宾。诗兄杨振林与肖董在木亭里就着暮色商量举办全国征联比赛以及如何通过赛事做好芦溪山天井红宣传与推广的相关事项，等兰子忙完了制茶的准备工作，米酒被送来了，晚餐也开始了，大家团团围着，互相举杯庆贺，此时此景,我突然好像回归儿时的感觉:忙碌了一整天，收工后一家人围着饭桌吃晚饭，大伙斛着酒，吃着菜，边聊着田里的、地里的活……热烈而亲切的气氛，好遥远的记忆啊,在这个春天的傍晚里再次被我捕捉到了,不知道是米酒醺醉了我,还是我煨热了夜晚，我觉得这个夜晚特别明亮特别温暖，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特别的和蔼可亲。
山里的夜晚是冷清的，星星特别地亮特别的近，大家仰着头找那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总之，我就从来没有找对过，没办法从满天星斗中挑选出自己心目中想像的大勺子，却经常迷失在星海里。山里晚上的温差大，天黑之后就开始冷起来，我只穿了一套裙子而没带御寒的衣服，只好借用了梦凌送给小新的泰国裙裤，当我摇晃着腰上的小铃铛，就着星光跳起了《天竺少女》时，感觉自己成了精灵，踏着星光、踏着露水在天地间徜佯……
是不是在一个没受过污染的环境，也都可以让人的心身与灵魂得到解放，我这样的真情流露，是不是说明在内心深处，渴望着一种逍遥与自在？！
四、
肖董泡出来的茶与兰子泡出来的茶又不一样，柔中带阳刚之气，应合了阴阳的差别也暗喻互补之道，而且唐代刘贞亮在饮茶十德中也明确提出：“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茶者在涉引、制作、煎煮、品饮过程中，使自己的身心得以放松和满足，或者“在不完全现实中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如今，茶已成为人们追求和平、安宁的一种媒介和精神寄托，茶的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不温不火，几乎包含着中国文化的全部精神与本质，茶的高尚，也是人的高尚;茶的淡泊，也是人的淡泊。人沉浸在茶中，也即沉浸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也就是所谓的“茶禅一味”了，茶文化为我们找到了审美化的生活理想，赋予我们生命的厚度和灵魂的安顿。
茶与文化是分不开的，喝到醺处，梦凌提笔挥毫用泰文为肖董的山庄写下“爱之谷”横幅，祝他们夫妇伉俪情深，永浴爱河！梦凌在新的一年里用这美好的祝福感谢芦溪之行给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宁静体会，也感谢生命的馈赠。
夜未央，人已醉，有茶，有音乐、有墨宝，有朋友，足矣！
五、
按行程的安排，14日上午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茶亊活动。于是早上起来之后简单地用过早餐，就驱车赶往处在山另一面的罗坑镇罗屋茶园，那里有罗坑镇首届采茶技能比赛即将开始。
九里十八乡的村民都不约而同地赶来参加这个盛会，绿油油的茶园里，旌旗飞扬，鲜艳的民族服装把采摘现场衬托成一个大舞台，参加活动的还有罗坑镇党委领导及市、区农业部门的领导，我们一行以泰国副总理的秘书长、泰国中华日报文艺总编辑梦凌女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五月诗社社长桂汉标先生，清远市艺术研究室主任、北江文化研究会秘书长杨振林先生，曲江区作家协会主席、茶文化协会会长周伟先生等身份应邀亲临了本次活动。
每支参赛队伍穿着自己独具特色的服装，比赛开始后纷纷亮出自己的绝技，只见一双双灵巧的手在茶树上飞快的采摘，上演了一场叶尖上的舞蹈，让广大的观众、游客、摄影爱好者享受了视觉的盛宴。经过30分钟精彩激烈的角逐，最终，广东雪花岩茶业有限公司摘得团体一等奖，个人一等奖被瑶族姑娘邵理妹夺得，出席活动的领导给获奖选手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采茶技能大比拼，是“广东十大茶乡”评选系列活动之一，旨在推动罗坑镇采茶技术标准化，弘扬茶产业传统文化，提升罗坑茶品质，助推罗坑镇茶业产业持续、健康发展。媒体以“茶乡又有新鲜事 采茶技能大比拼”报道这一盛事。
一场比赛结束了，而新的赛事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我们也踏上了归程，行囊里桑果累累，心身处气朗神清，我们前所未有的满足，也前所未有的轻松，茶乡一行，虽未能深谙茶道，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沾染上一点雅趣吧，就将这一点点的润泽做为种子，努力培育，相信总有一天，这颗茶的种子会长出嫩芽，发出茶的芳香。
2015年4月底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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