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关爱和友情瞬间留住的女人
我从海外归来不久,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经意中突然收到张凌的一条微信:" 俊哥,陈建桥过身了,你知道吗?"这条消息无疑当头一棒,我顿觉天旋地转,颓然倒在椅子上,双脚无力再站起来。诗网我己尘封许久,我根本不知道诗社发生什么亊。我透蒙笼的泪眼,在微信中按下那几个字:" 什么时候"?"前天晚上七点"。我扫了挂历一眼,2015年5月22日傍晚7时,一位善良而优秀的女性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其实,己经病入膏肓的她,早就时日无多了,但她的离去,依然无法令我释怀。一段段,一幕幕同她有关的往事,在眼前浮现,经久不息,心潮逐浪。
当初要采访赵尧刚时,刚仔发来邀请,要和我"摸摸杯底"。阿桥自告奋勇:" 去东莞,我识路,我带你去!"途中又要转车,她刚动手术不久,我不忍心她身心疲累,只好惋言阻止:" 等妳恢复得差不多时,我们一齐去好么?"她点点头。她常常向我推荐杨振林,说他许许多多的优秀,要我写写他。后来,我终于被说动了,通过各方面的了解,杨掁林也确实是个十分优秀的人材,与杨联系上后,杨振林也发来了十分热情的邀请。阿桥又提出与我同行,这时她的伤口时常隐隐作痛,但她依然是那副大颠大废无所谓的笑脸来对待,我对她说:" 等我文章写好了,和妳一齐去清远庆贺好么?"她又同意了。文章三撰其稿,连电脑也弄坏了,种种原因,可能是天意吧,终未成文,我与阿桥及杨振林兄弟,再也无缘一起相聚了。2013年底,钟友芳约几个朋友去郊游看红叶,阿桥知道后也吵着去,心直口快的钟友芳也沒多想,爽快答应了她,阿桥也着实高兴起来,没料到全车朋友无一个人同意阿桥同车前往,主要怕路途遥远颠簸影响其病情反复,这下钟犯难了,不知如何处置,钟忽然想起我与桥的关系,想要我帮忙劝解她,我说这还不好办?你就直接推我身上,说我坚决反对她乘车远足去看红叶,理由是不利她健康康复的,这善意的谎言,没引起她丝毫的不悅,反而发Q向我道谢:" 英俊,谢谢你,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说,等你健康好转之时,我一定倍伴你去远足,去看红叶。
2012年9月26日,陈建桥到广州中山医复检,其后相约韶关矢轮厂的工友陈月梅,罗志锋夫妇在天河城稻香酒家饮茶,罗志锋是与阿桥同科室的科长,陈月梅是矢轮厂卫生所的护士,她与我老婆是护校时的同学,现在阿梅一家住在天河,阿桥哥哥儿子也住天河,我们夫妇应邀前往,寒喧一番,我打量一下建桥,发现她胖了许多,我明白激素类药物让她浮肿起来,蒼白的脸上依然挂滿微笑。后来发现阿桥用萝卜糕蘸辣椒酱吃,我立刻就不高兴了,吼道:"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知道珍惜自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的家人着想啊"。阿桥一脸尴尬:"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早就愿死了。"过后,她又说,"现在无论多美味的餸莱,对于我来说,完全无味,无辣椒酱根本吃不下,由于化疗,我味蕾失觉,头发掉光,我现在戴的是假发"。一股辛酸涌上鼻樑,我深深为自己的魯莽而懊悔,我强忍眼泪,只是用手掌握紧了她的拳头,表达我的歉意。这是我第二次向她发火。第一次是诗社组织去坪石金鸡岭,阿桥不知怎么搞的两筒菲林全部暴光了,一张不剩,当时我生气得骂她:" 怎么搞的,什么事都大大列列的不放心上!"她也不服:" 有什么了不起,菲林坏了就赔20蚊啰。"我说:"浪费表情你赔得起吗?"不知是谁打趣地说"我说无了相片也是件好事,有道是,有心去南华,无心去丹霞,想失恋就到金鸡岭,既然无相为证咯,表示你我今后都不认识,又可以独自去偷欢啰"。俏皮话一出,立刻哄堂大笑,冰释前嫌。从茶楼出来,我们带阿桥转入超市,我拿了两罐进口奶粉,蜜糖,我们叫她挑些爱吃的进口水果,她拣了几个蛇果和加州橙,我老婆给了她些钱让她买些东西调理身体。我帮她拎到路边,并准备打的送她回去,她坚决不让我送,她说住地离这很近,打电话让侄子来接,看着她歪着身子拎东西的背影,到现在我还心痛。怎么当时不坚持送送她呢!
每当有人下广州,我都会托人带点钱给她。虽然杯水车薪,就当雪中送炭吧。陈建桥的人品,正如杨惠民所说:" 如果陈建桥这样都不能称为好人的话,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好人了。"她从来不考虑自己,总是急人之所急,只要精神稍微好点,就端着那台单反出现在诗社的重要场合,留住事件,留住人物,留住历史的瞬间。她没有给诗社留下片言只字,也没有留下残章断诗让后人凭吊,但她的诗确确实实融入了诗社的历史,几十年来无数倩影的瞬间凝固,不正是她的诗魂在历史长河中泛起涟漪的光辉么?她的诗以另一种方式在诗海中重生复活!她曾问过我,怎么不写东西了?我说诗社可无我,大家不可以无诗社,留住这个几十年坚持不易的诗社吧!我只想多走动四处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很无奈!”陈建桥告诉我,起初是她教会桂汉标筹办诗社网站的,我不相信,"诗社有阿君,何须你染指",但看见她一脸认真样,又不似认屎认屁啊?她说:"开始他连上网都不会,一点点地教,只不过他学习上手奇快,两三个月就熟练到我撵也撵不上了。”后来我向老桂求证,证实并无虚假。想不到陈建桥还有这么一手,让她的"诗"稼接发育到筹建诗网上面来。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来电问询她的健康情况,每逢韶关来人,都请求大家去探望和关心阿桥。习惯上她成了我的牵挂,我把她当成亲大姐式的爱护,那一次,打了几天电话都不复,成个星期QQ都不开,我心中一直在发毛,想她曾告诉我周晓美和刘晓燕都是她闺蜜,她和周更是无话不谈,我想,她们经常通话一定知道彼此近况的,于是我联系上晓美,她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她们刚联系过,阿桥现在最缺的是钱,有可能就帮帮她。晓美报了个光大银行帐号,我当即打了些钱入去,但连日来她电话仍无开,几天后我终于在去江西前打通她的电话,告之钱的事,她用浓重的鼻音向我道谢,这应该是我和她今生最后的话别了。
陈建桥走后,部分人以诗悼念她。周晓美也告知她为建桥写了悼文,建议我读读它,她的文章忧惋真挚,情真意切,叩人肺腑。以我和阿桥的关系,我也应该早点成文去悼念她的,可是我一想起她,就千头万绪,心乱如麻,手就不停发抖,不能成文,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屈指一算,她的头七也将至,老一代诗友很少写到她,一来不愿揭开心头那块辛酸的痂,二来对阿桥的了解不象我那么多,年轻的又一点也不知她是谁?我就把阿桥的片段一幕幕征呈献出来,作为纪念她的一柱心香。老桂发来求助阿桥的相片,我翻遍几万张照片,虽然照片有分类,但这个帮人照了一辈子的人,自己留在世间的照片却少之又少,即使有也不可能独立一个专栏,只随便"挂靠"到其它栏目去,查找起来也不容易。还好,总能找到部分,不至"绝照"。
忽然,我心头掠过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稍作改动,也蛮适合陈建桥的——
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
你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
悄悄的你走了,正如你悄悄的来;
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2015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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