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打着屋顶
是老祖母的泪珠被岁月的火炉煮熟
水壶唱着歌,是妈妈抚育女儿劳作的声音
簇拥着厨房中的是老祖母的弓着的背影
衰弱的光中妈妈的滚烫呢喃
三月的雨,重重的砸在心上
俏皮话也被砸破
妈妈切了面包蛋羔,沏了牛奶
左手端给妈妈右手端给女儿
雨珠在屋顶跳舞
三代人的生活是年历书上沸点
着魔般起舞,女儿也长熟了
喝下午茶的老祖母,象只鹰
从头顶飞过的小鸟见到她恐惧万分
撒一泡尿飞走了
泡桐树上的乌雅哭着
被预言搅乱的岁月
老祖母一直不信会死亡
在命运的悬索上,她吊着达了九十年
正凝视雨滴,这坚硬的泪珠滚过自己心上
月亮落下来
老祖母骄傲地走上一条蜿蜒的小路
不用拐杖
外甥女用蜡笔画了一栋洋房和她的茶杯递给她
她说觉得屋子曾经很冷,冷了七十年该拆了
那火炉,烧得很旺,映着老祖母向日葵的头
外甥女用木梳理着老祖母头发
炉火依然很旺,老祖母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僵硬的屋,终于可以拆了
妈妈一直不拆,就是为着老祖母
在这幢老房子里保存回忆
妈妈哼起歌,对着奇迹般的火炉
火炉前,浮着老祖母的笑容
◆夫妻老去的时光◆
我渴望女人的身体
花朵一般迷离我的双眼
在这春夏交际的季节
白色的山丘起伏找的目光
不想见到委身于我的姿态
农人般耕耘丰沃的田园
我只想挖掘着你心灵深处那一座煤矿
大地深处跃出你鸟一般精灵
贪婪你苔藓般的生命之体
我将固守你的美丽
缓慢而悲哀的声音,而不是快乐
终将逝去的情爱燃烧了几十年
剩下的只是艰硬的石头
我爱你玫瑰的乳房
侵袭我强大的内心
岁月锻造你如一件瓷器
我的武器弓箭也已经生了锈斑
面对你的柔情,我惊愕万分
我的渴望,我曾经粗犷的的身体
山体一样坍塌
无穷苦痛的黑暗涌向爱的河床
天空下的小木船,在记忆的自由光芒中远去
阡陌的山岭,葱郁的双目前是一垛废墟
我俩的灵魂回归平静的水塘
您望着我,我看着您
任凭时光的车轮在窗外旋转不停
◆二婶不再封存爱情◆
明月穿不透云雨
云在头顶上滚动
白天和黑夜拥抱后交替
叠起的身姿孕育了光华四射
池塘被垂柳轻晃
茭白怀着丰美白嫩的身子
蜻蜒紧贴水面说着悄悄话
于是,芦苇拨节了
荷叶在舒展
菱角疯长了
鱼儿在水上跳跃
诉说往事的青蛙
把水滴洒在村里弯腰汰衣的媳妇脸上
于是,她们俊美脸上有了梦想飞翔
她们见到了金色池塘
长满了光茫
折一枝杨柳
趁着中午的空档
拂水撩在身上
在石条上沐浴
把池塘染个芬芳
幽静的池塘使她迷情了
她抚摸着柔润双肩
快乐喜悦涌上心头
抱一只红木盆回家去
轻盈行走着微风吹拂的路上
她把杨柳轻轻抽在脸上
全身收紧又膨胀
哦,一夜间
她成了二婶杏子熟了
男人们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在鸟的召唤声中离开了村庄
远方皎城市被春天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村庄的黑夜长出密密的光茫
月色下的远方十分神往
遗忘的爱情在村庄收拾了
整理得规正的行装放在竹榻上
坐在响了半夜的竹榻上,二婶哭了
她怕离开了故乡的二叔在城里寻欢
不管挣钱多少,你每月回家一趟吧
二婶几乎在乞求
趁年轻挣些钱以后派用场
二叔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
他推开二婶时院门也敞开了
布谷鸟的歌声很潦亮
石榴花开时,
桃子熟了
十八岁少女一般的颜色
梨子熟了
城里白领女人一般的色彩
葡萄熟了
二婶心里藏着丰收后的甜蜜
在村庄封存爱情的二婶
再也无法忍受寂莫
她彳亍地翻过山脊
见到了远方摩天大厦
如春笋般林立
她心头掀起浪涛汹涌
她喘息着
想在山坡松林旁歇一歇
积聚力量投入城市丈夫的怀抱
她在山坡开满野花的旷野睡着了
一头饿狼在草丛深处凝望她已经许久
饿狼撕裂了她的心肺
她抱住狼挣扎
滚入了千丈悬崖
山峦静悄悄被黑暮吞埋
从此二婶再也没有回归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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