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田野,地里的庄稼一节一节向上使劲地疯长着。
这是一条可以直达村子的小路,通向村子的主干道都是些两米多宽的平整的水泥路,路旁下的草根正欢天喜地地酝酿着新生,偶尔可见三五朵小野花在雨后的清风里摇曳。极目望去,不远处的村子潜伏在祥和的氛围里,偶尔有些许犬吠鸡鸣传来。我扛着把小锄,舍弃可以让汽车直接驶向村庄深处延伸的灰色的水泥路而选择这条略显泥泞的田埂路,纯粹是为了寻找一种感觉,寻找一种飘忽而久远的最能触动柔软心怀的感觉。
一人,一锄,踏土路而行。刚飘过一场绵绵细雨的天,潮湿的雾气中,混杂着幽幽的馝馞花香,复苏着久居于庞然大物般的钢筋铁骨间,生存于名缰利锁式的忙碌浮躁里而麻木的嗅觉。走完一段百米左右的弯弯曲曲的田埂路跳过一条叮咚流淌的小溪流,前面的小山坡树木蓊郁,叶间虫声啁啾,时而曼声高唱,时而低回凄迷,这样的虫声,足以彻底惊醒你一日的浑沌。站在小山最高处,掩映在群山围拢下的小村子完完全全裸露在眼眸里。沿着山坡往下走,山坳拐弯处是一片整齐的农田,田里有三三两两带着满身春泥的人们在忙着锄耕土地。大地上那漫无边际的绿意尽情地向朦胧的雾气流淌,一株株小苗一纵纵一列列,犹如绿色的波浪,穿梭着农人忙碌的身影。
亲近土地,是一种最本真的生活。每次踏上这片土地,闻着土地特有的气息,我都会从心底萌生一种触动和纯净的安详,脑海里总是会有一些发芽的梦在轻快地跃动。记得小时候,每次从家里走向田野,总是喜欢挽起裤筒,光着脚,踩着一串串深深浅浅的牛蹄窝,来到被锃亮的犁铧翻开的金色的土地,让光光的小脚掌贴上泥土,再俯身去摸一摸那黝黑黝黑的土块,小小的脸蛋与泥土贴得近近的,泥土的清香,新生青草的芳香,一齐毫无保留地袭入鼻官。每每回忆起,心灵深处刹那闪现的那一线深藏的触动总会让我的内心时常弥漫在一片缤纷的氤氲光影中。
重重叠叠的往事,丝丝缕缕地回放。立在青而绿的田野,深情地回眸曾经哺育了自己的土地,仿佛找到了一种舒心感和归属感。不经意地抬头,有鸟雀在高空啾啾而鸣,徐徐而至的微风带来混合着野花、庄稼苗和青草的馨香。
静静地捧一掌回忆,此刻,我只想轻翻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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