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看望母亲了。
自从我出来上班,除了偶尔与母亲通电话外,极少回韶关,甚至连老家一年最多也就回去那么一、两次,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后因弟弟要来韶读书,考虑母亲从小就很少陪伴在我们身边,生怕弟弟不习惯以及各种生活矛盾导致他误入歧途。加之在原单位常有身体不适,固选择回韶发展,因此才有了与母亲朝夕相处的机会。
在珠三角,薪资待遇各方面都比韶关优异得多。“这么点工资,哪够开销吖!”我嘟囔着嘴抱怨。母亲劝我说:“慢慢做咯!做得好,老板自然会升你工资的。” 母亲虽这么说,我知道其实她很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经过几个夜晚的消沉后,我想通了,此后便从未在母亲面前提起过工作的事,生怕她把担忧闷在肚子里。
因交通不便,家到单位没有直达的公交,需要转车且坐车时间长。从来就怕迟到的我,与母亲商量决定买台自行车。单位提供的员工宿舍,因住宿人少,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我,便骑行单程一小时的路程每天往返家里。这样即节省了车费,又可以照顾家里。但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夏天太阳晒,冬天冷风吹,雨天与风、雨、雷鸣、闪电相依相傍。冬天的六点钟光景,天还未亮,一个女孩子家在没有灯光的指引下,摸黑的骑自行车去上班,母亲总是揪心。每次回到单位,我都要打电话报平安。母亲为了帮我节省话费,听到安全到达后,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把电话挂断。
有次下雨天忘记带伞,母亲心急如焚。“你回到哪了?大风大雨的,伞又不带。”母亲怜爱的追问。“回到天桥这里了,这里也有几个人在这里避雨,有伴。”在母亲还没来得及问我时,我便提醒她。“我骑自行车给你送伞吧!”母亲知道我怕黑,怕我在家里不安全,便提出说给我送伞。我急忙回答:“不用了,等雨小点我就回去了,这里还有两个人在这里,我不怕。”“哦!那我就不去了,你自己要看着点。”母亲这才放下心中压着的大石。
记得最后一次与母亲相见是在我的婚礼上。在我婚礼前一天,我去广州火车站接母亲,因中途堵车,母亲电话告知列车已进站,我急促告诉她先出站,然后在哪个地方等,到了我再电话联系。母亲说:“不急,你慢慢地,我和你弟弟找个地方等你吧!”然后就神速的把电话挂断了。
接到母亲后,她用那染满红水的双手抱着一个沉重的大纸箱。我说:“两个人抬吧!”她说:“不用,这里人多,抬着不好走。”她就这样执意的自己抱着。我问:“这么重,都装些什么吖?”“红鸡蛋、花生、饼干、糖等,还给你带了一瓶油,你喜欢吃腊肠,就拿了一点,顺便拿点给你妹。”母亲一一列举。按照家里的习俗,结婚的新人,新娘要从家里带些吃的,以便去到男方家里时可以将这些吃的分给邻里的孩子们。
已经过了饭点的时间了,我便带母亲和弟弟到附近的餐馆就餐。我指着上面的套餐问:“妈妈,你想吃点什么?”母亲看了看菜单说:“什么都可以。”于是,我便一一把菜单上的名字读给她听。选定餐点后,我们便找位置坐下。“妈妈,把箱子放这里吧!”我指了指。“不好,等下有人家经过的时候弄到了怎么办?”母亲固执的脾气遗传给了我,固执的她坚持要将箱子放在自己脚下,就像保护她的孩子一样。“妈妈,这饭菜好吃吗?”我边吃边问。“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你看这一顿的钱都够我跟你弟在家吃上一天了,而且还可以吃得很好。”母亲的节俭风尚又给我来了一番大道理。“偶尔吃下,又不是经常吃。”我安慰道。“吃的又贵,又不干净,有什么好。”母亲嘀咕着。
昨晚母亲打电话问:“身体现在好些了吗?听你弟弟说你什么时候回韶关考试?”我说:“医生说贫血太严重了,要慢慢调理。还没有那么快呢!怎么了吗?”“没什么,就问下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回来的话那些鸡蛋我就不卖了,到时候给你带下去吃。之前我跟你去粤北医院看的时候,医生不是说叫你多吃些鸡蛋和牛奶吗?你就是缺乏营养才会贫血的,平时吃多点。现在结婚了,不像在家里,不能像之前那样挑食的了。家里种了你喜欢吃的玉米,今年种的香瓜也长得很好,吃不完,今晚还摘了些送人。茄子、豆角我跟你弟弟两个人在家都吃不完,你要是早些回来的话就都带点下去。”母亲像给领导汇报一样,把家里的情况在电话里给我详细的说了一遍。此时,我心里隐隐做痛,我这个外嫁女就像个贼一样,吃光、喝完还要打包。
从结婚到现在,已有大半年时间没有回家了。近日,梦里总能梦到母亲,有时候还会在梦里喊着妈妈。是的,我很想家,更想回家,但因种种原因,我没能回去,偶尔的电话,已经无法取代我对母亲的想念。
家,是母亲在寒冷的冬日里把我带来这个华丽的世界上,每个漆黑的夜里给我亮一盏路灯,照亮我回家的路。
家,是母亲用粗糙的双手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没有抱怨,教给我感恩,疼爱着我,让我有着家的安全感。
我想着这个母亲坚持要留下来的残缺不全的家,我想着我那不善言词的妈妈……
好想回家,去看看我那伟大的妈妈……
好想回家,去看看我那勤劳的妈妈……
好想回家,去看看我那固执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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