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五月诗笺

 首页 | 评论 | 诗歌 | 散文 | 古典诗词 | 诗意小说 | 菁菁校园 | 海外心羽 | 八面来风 | 精品原创 | 个人诗文集 | 诗文竞技 | 散文诗 | 诗社公告收藏本站 设为首页
 您的位置>>五月诗笺>>诗意小说>>童年
 
童年
  文 / 杜兴权
       

    


    这里所说的路,不是乡间的小路,不是一般的公路,也不是城市里光滑而平坦的柏油路,更不是那厂区矿区舒适的栽有花草树木的水泥路。这是一条人生的路。
    人生在世,都有自己的路,这是不能选择的。有的一出生就踏上了幸福之路、平坦的路、通往实现理想价值的路;有的刚一出世便走向艰难的路、曲折的路、辛酸的路。
    戴娅文走的就是后一条路的那类人……
    一个深冬的傍晚,寒意正浓。
    环绕芙蓉城的一条河流,污物微微泛动。沿岸只有几棵枯萎的树桩无精打采,失去生命的野草由北风肆意摆弄,撕成无数的细丝。
    哪是谁呀!不顾寒冷在跨越河岸的桥上徘徊着,难道她是在欣赏这无限风光吗?一阵北风括来,河中泛起不息的涟漪,掀起她的衣角,她全然不顾。到了通往永江小学的桥头时,她抬头向那小山堡望了望。默然沉思,然后从衣裳里掏出了什么,一会儿又抬头,一会又低头……这样的严冬,如此衰草、枯树,她会不会是在写生呢?难道是在描画“枯藤老树昏鸦”这样一幅萧瑟、苍凉的素描吗?
    我带着好奇心,慢慢向她移近,渐渐的,她的背影在我视网膜上越来越清淅了,也越来越眼熟:苗条的身材,加上两条辨子十分得体,给人以美的感觉。莫非是我以前的同窗同学戴娅文吗?小学时,她每学期都坐在讲台前的一、二排沉默寡言,回家到校几乎都是独自一个,活象一只掉了队的孤雁,偶尔有一个同学与她一道。她衣着朴实,留着两条短辨,苹果形的脸蛋上有一双黑油油的凤眼、聪明、玲俐。我正在猜疑之中,只见她把先前掏出的东西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回头朝我这边走来。呀,这不主是她吗?沉着脸,双眼直视着我,好象我在这儿防碍了她的一切,看见了她的所为。
    “娅文,这么冷的天……”
     还没等我说完,她也认出了我,打断我的话,问道:江明,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
     一阵寒喧之后,我问:“你现在喜欢绘画了,是吗?”
    她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却进入了沉思。
   “那么”我迫切地问:“你刚才看着对面在画什么?”
     她象是理解我的心思,说:“我根本没有画画,仅写了一则日记,练练自己的笔。”说着,她从刚才的衣袋里取出了一本天兰色软面的日记本,打开了首页,又翻到她今天刚写的日记,顺手递给我。秀丽的字迹便出现在我眼前。

    一九八二年二月二日,星期六,阴。

    十年浩劫,象十二级台风,要把整个中华民族都括到;象特级地震,把我们的党震得四分五裂,象罕见的潮水,没有谁能逃脱一浪又一浪的厄运;……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人究竟有何罪,一个浪头刚从头顶掠过,浪潮还未平静,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短短的几句,十年内乱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它吸引着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想,她简直变了,变得不象以前那样的脆弱,变得大胆,敢于正视现实了。这不仅仅是一则日记,分明是她对内乱的控诉。
    我合上日记本递给她时,只见她的眼角慢慢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平时,在任何痛苦面前也很少掉泪的她,今天为什么控制不住呢?本来,老同学多年不见,应该有说不出的高兴,更何况是这辞旧迎新的年底?
    这时,她的嘴唇擅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然后终于悲愤地说:“我昨晚看了电影《流浪者》,触景生情,一夜未曾合眼。今天在家闷坐了一天,实在呆不住了,所以想到河边来散闷解愁,可一看见昔日的母校,一桩桩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真的,她完全变了。尽管我以前与她同桌,她也很少与我说话,万不得已说一句,脸都要红过耳根。而今天则不同,开口就象机关枪,象开闸的潮水,奔流不息。
   “我不能顺利地读书,就是因为那反动的血统论。”
    戴娅文的父亲在解放前后的几年,都是以教书为职业谋生。1957年被以“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被划为右派。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又被划到黑五类之中并下放回老家管制劳动。她的母亲是一个农村妇女,哥哥,姐姐也因为父亲的下放相继失学了。
    夜幕徐徐降临,沿岸渐渐没有了行人。风势越来越大,掀起了河中永不平息的波纹,寒意越发更浓了。可她忘了是冬天,只轻轻的吹了几口桥栏杆上的灰尘,示意我与她坐下。她感动地说“要不是极左路线得以纠正,我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流浪者啦!”
    略停了一会儿,她回忆地说。
    那是1967年的秋天,我正七岁,该念书了。8月25日,天空睛朗,我跟着姐姐高兴地到城内仅有的一间小学——红星小学报名。
    红星小学坐南朝北,门内侧几棵高大的梧桐树,精神抖擞。微风下叶子轻轻的抖动,树下花坛里的万年青也吱吱呼应。报名的人时时到来,又时时离去。大多数的手里还有作业本。有的还在树下逗圈,嘻戏,多有趣啊!姐姐领着我直往前走,不觉到了新生报名处。
    一位老师正坐在办公室前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一张《新芙蓉报》。在阅读,我们的走动惊动了他,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并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我顿觉“唰”的一下红了脸,心里咚咚直跳,不由得低下了头。
    “是来报名的吗?”他问。
    “是的,我领妹妹来报名。”姐姐很大方地回答到。
    “叫什么名字?”
    “我叫戴娅文。”我抬头看了看他,倒退几步,又低下了头,好象肩负千斤重担。
     那位老师从办公桌上的墨水瓶里取出了蘸水笔,写上名字,又从姐姐那儿问父母的姓名,成份。当他听说我们是右派的子女时,眼睛睁得特别大,然后把我叫到眼前打量了一番,报名手续就算完成了。
    我们姐妹俩告辞了那位老师,走出新生报名处的办公室,环顾着整个校园,然后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路上,星光小学一楼一底的教学楼,教室的窗子都镶着透明的玻璃,阳光下亮晃晃的,广阔的操场上有无数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这便是我理想的学校。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我多么想早点到理想的学校学习啊!好不容易等到8月30日,入学通知书总算送到了我的家,我蹦啊,跳啊。跑去向我的小朋友们述说心里的喜悦。他们也是刚接到通知书的,大家高兴的滋味难以形容。他们同我一道来到妈妈的身边,我正准备向妈妈索取书包,只见她一双拿着通知书的手在上下抖动,眼睛紧盯着通知书,脸上的皱纹很深,毫无快乐的神气。
    出了什么事,我一点不知道,只拉着妈妈的衣服喊道:妈妈,给我书包, 我要去读书。
    见我不懂事,妈妈俯身对我说:娅文,书包早给你准备好了,可你现在要去的学校是永江小学。她顺手指着城外,就是那小山堡永江生产队的驻地。
    我朝妈妈指的方向看去,那就是我要去的学校?
    与我同龄的宋勇,李义红都一同进了红星小学。一块儿玩了六、七年的小朋友就这样被一双无形的手分开了。
    上学了,一路都很惊奇:昔日报名向东,今天读书去西;几天前的马路,现在变得这样狭窄、变得弯弯曲曲,是一条泥泞的黄泥路。高一步,低一脚到了学校,一个个问号都向我扑来,难道这儿就是住户人家?先前规整的教学楼,为什么眼前变得这样零乱?广阔的操场为什么这样狭小凸凹不平?校门不知向哪里开?围墙不知砌在何处,参天的梧桐树为什么变成了枯树桠,随风发出刺耳的声音,透明的玻璃不见了,变成了空洞洞的,巨大的突变告诉我,这不是我报名的学校!
    说到这里,娅文好象被什么堵住似的,说不出来,并开始了抽泣……
    原来,红星小学对象娅文这样一些出生不好的学生的入学问题进行了讨论。对于她的问题当然争论也十分激烈:有的认为她的家长是黑五类,对社会肯定不满,将来会对开展工作不利。那个给新生报名的老师,为了讨好,竟把她的名字与现实联系起来,说什么戴娅文这个名字就是对目前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不满的具体表现,还一本正经地说:“戴就是等待;娅文,就是要压倒这场史无前例的革命运动,扑灭已点燃的熊熊大火。这不分明是压倒文化大革命吗?时机成熟了还了得,收了她就是祸害。”有的则认为虽然她是黑五类的子女,但始终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党的政策是出生不由已,道路可选择,应该一视同人。尽管说得有理,但还是没有被采纳。会后,学校革委决定让她到永江小学去读几年小学算了。就这样,她被介绍到了永江小学。那些主张正义的人,也挨了批评,被指责为同阶级敌人划不清界线,在学习班上作了检讨。
    的确,一个刚能入学的儿童有什么罪?但竟在唯成份论的运动下生活,幼小的心灵受到莫大的委屈,心里的难受就可想而知了。
    只见她面向母校,痛苦地回忆着。然后,她低头向着河流,好象她的忧愁就向这默默的河流,源源地流去……
    她摸出手巾,揩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一个漩涡过去,还来不及喘气,又扑来了第二个……”
    娅文的这句话,把我带到了一个欢迎会上——

    那是我们一同入学后的第三学期。开学不久,全校组织了全校性的欢迎会。会上,学校革委主任致了欢迎词,最后说道:“今天起,吴校长就和我们大家在一起了,大家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吴校长从主席台的侧面大步走到主席台的中央,“老师们!同学们!我国的——文化大革命——正在深入人心。”他的声音拉得越来越长,好象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校长身份。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到,“而且取得了明显的成绩……”
     新到的吴校长的讲话使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他的言行举止越发显得特殊了,我也目不转睛盯着他,头顶有几根短发,前额较为突出,不到三十岁,一双三角眼不停地窥视会场,两瓣上牙明显地露出唇外,一件瓦灰色的中山服在他身上特别的短小。他吼破了嗓子大谈一通后,又端着茶缸呷了一口,继后又掏出一支烟刁在嘴上,“咔嚓”一下用打火机点着,并使劲地吸了一口,便吐出一缕青烟,显露出安闲自得的神气。良久,他眯了一眼坐着的学生,在寻找着什么,目光在我侧面的娅文身上停下了。
    稍顿一会,他用嗡嗡的声音问旁边的主任,“一年级有个叫戴娅文的学生吗?”主任点了点头。尽管他的声音较小,但我们是坐在前面的,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侧过头看娅文时只见她低着头,红着脸,我很奇怪,为什么他知道她呢?疑团还来不及解开,吴校长已经开口了:“到现在还不改名?”他把眼挤了挤,面孔的肌肉拉得很长,上嘴唇的两颗门牙紧咬住下嘴唇,好象吃人似的说:“原以为让她在这里读书,给她一个改错的机会,嘿……”他阴险地一笑,“还真顽固,简直不识抬举。这就是阶级斗争的集中表现。”昔日那个给戴娅文报名——不让她在红星小学读书的老师,由于会拍马屁,在“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冲锋在前,深得上级领导的宠爱,给他提了职。这不,就是眼前这个了不起的校长啦!
    吴校长没有直接去找娅文消解愁闷,出乎意料地把班主任唐老师叫到面前。她中等身材,稍微显得有些纤瘦,蓄着短发,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虽已四十开外,看去仍然精神抖擞。吴校长见她不容易对付,强装笑容,命令地说:“唐老师,你要叫戴娅文背叛她的家庭。还有,她名叫娅文,什么意思?组织上考虑过了,叫她的父母给她把名字改一改,因为她的名字对当前运动有抵触,改为继文好了”。唐老师听了十分惊讶,面容显得更严肃,眼睛更加有神,没有回答,因为是欢迎会,她什么也没有说就退到了原来的位置。娅文不敢抬头,只偶尔偷看那个新到的吴校长,不敢直视。
    有几个教师在我们旁边听到校长的命令,都冷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捂住了嘴。当时并不理解,但今天细思起来也同样可笑。一个大名鼎鼎的校长,连起码的常识都不懂,竟然闹出这样的笑话,两个字就使他坐立不安。风既吹起来了,一时就不能平息。唐老师为了使娅文不再受折腾,会后留下了娅文,宽慰地说:“成份问题,我认为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你是长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完全沐浴着党的甘露长大的。再说党的政策是有成份论但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所以,今后你必须老老实实,认真地改造自己。”娅文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因为她也尝到了吴校长的滋味。娅文刚转身准备回家,唐老师认为有必要把学校要娅文改名的事告诉她父母,于是把她叫住,自己坐下来随便取了一张纸,写道:

戴娅文之家长:
    学校领导认为你们的孩子的名字对目前这场运动有抵触,要你们改名为“继文”之类的,请考虑。

                                                                            班主任:唐志茜

                                                                             1968年9月25日

    文带着这张便条象几次交卷子一样给了妈妈。没相到妈妈这次却不象拿着卷子那样的高兴,相反暗暗落泪。不竟悲痛地问道:“这名字为什么要改?”少顷,好象如梦初醒,她自言自语:是的,现在大多数给子女取名字都是红兵、继红等,可这孩子不是现在所生,叫惯了的名,起名另叫就不习惯了。这时,娅文的父亲正由外面进来,了解详情后。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教书有什么罪?就牵连着全家,这名不能改,有事我承担。”娅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目睹双老在流泪,也哇地一声扑向妈妈怀中抽泣起来……
    娅文知道唐老师说的话有理,是爱护自己的,于是心中暗暗下决心:一不定要改造自己。所以,学校历次号召勤工俭学,春夏秋冬他都一样,不畏艰难,政治活动更为突出。
    有一次,学校号召大家施肥,送往县城外住地的一个部队农场,她虽然个头小,仍不甘示弱,身背20斤左右的煤灰,吃力地向学校走去,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摔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可怜巴巴的历尽千辛万苦才到了学校,然后又吃力的送往部队。这样幼小,家长老师都替她担心。还有一次,学校召开欢呼最新指示的发表,那天,泥泞的黄泥路上,难以保持重心,所以她一手高举小红旗,一手拄着一根竹杆,象年近古稀的老人一样,一步一拐地向学校走去……
    尽管如此,也无法摆脱“右派”这字眼,好象她背上始终背着“右派”、“黑五类”这些字。无数革命后代远远看着她都跑开了。特别在校长的眼中,她完全就是“肉中剌”。有一年新学期刚开始,娅文要去学校报名了,可是妈妈在无形中得了重病,花了许多钱才免强能够行走。因治病花掉了积蓄,娅文的报名费就成了问题了。因此,妈妈只好求街道,公社出证明,请学校免去娅文的学杂费。但到了校长那里去批时,使娅文大失所望,校长看罢证明,冷冷地说到:“一个右派子女还想免学费,绝对不能同情,办不到!”说毕,把证明揉成一团,掷出了门外。
    娅文只好挪动小腿,退出了校长办公室。说来也巧,校长抛出的纸团刚好落在路过的唐老师面前。她拆开一看,心里一怔。这时,娅文垂头丧气向她走来,她心疼极了,忙掏出自已的钱递给她,说:“你暂时把费交了吧!”这给娅文精神、经济上极大的援助。从此,她把唐老师视为最亲的长辈,对此感到由衷的尊敬和爱戴。
    不过,由于娅文一直不改名,就使得她染上了不可治愈的后遗症。校长和有的老师刁难她,不少学生指责她。
    一九七0年的下半年,四年级的第一学期开始了。部分同学确实认为她的表现、学习、劳动都比较好,于是,他们推选她为班干。黑版上第一次出现了她的名字,有的同学看到她的名字非常惊讶,向她投去卑视的眼光,使她自己也觉得羞愧。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响动。只有远处的蟋蟀发出“唧唧”声。在这沉默的时候,娅文心事重重好象,思虑着什么。“黑五类”的子女能胜任班干部吗?越想心里越不好受,小脸一阵红似一阵。她再也闷不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终于使她站了起来,哆嗦着:“我是‘黑五类’的子女,不能当!”一个幼小的女孩,极懂事的内心表白,使大家不知说什么好,只见她的眼泪渗出了眼角,似喜似忧,顺着脸腮直往下流,象是断了线的一珠子,一串串地流在她心灵的深处。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心是多么的难受啊,每过一天就犹如十天甚至一月。她只觉得天空乌云翻滚,透不出气来。头顶闷雷阵阵,眼前火光闪电,好象要把她抛离人间!
    不知不觉小学就快毕业了。上中学不是过老,而是推荐。
   “嘎嘎……”,在教室前的枯树上,一只停脚的乌鸦哀叫着飞走了,这给幼小的她留下了一点阴影。
    一个不祥之兆降临了。
    也就在乌鸦哀叫的时候,唐老师不愉快地进了教室,是老师的走动吓了它吗?同学们都把目光投向唐老师。大家观看着老师异常的神气,心里都非常忧虑。这死一般的寂静,这凝固的空气,你要把他们窒息过去吗?
    唐老师扫视着学生,目光最后在娅文的身上停下来。她上下打量着,好象初次相逢,不认得似的。突然,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这完全出乎大家的意外,使大家更为惊讶。但还是她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她用恳求、可亲的口气,道:“戴娅文,你跟我来一下。”约停了一会,她轻轻叫我:“江明,你也来吧。”
    有事情老师都是在班上讲,为什么今天破例叫我和娅文单独讲呢?喜鹊送喜,乌鸦传愁,出了什么事?我和娅文接踵而至地跟在老师的后面,都想早点抛下心上压着的石头。
    在一棵杨柳树下,唐老师停了步,但她没有转身,只平视远方。我和娅文因为家庭出生不同,中间有一道不可越过的墙,彼此没有说话。许久,唐老师才从衣袋内摸出手巾揩着双眼,然后,她慢慢地转向了我们,熟悉的脸膛留着几道泪痕。啊,唐老师为什么掉泪?我们不知所措的惊呆了。
    ……
    这时,唐老师结结巴巴,难言地开口了:“戴——娅文,你不必难过,我有话跟你说,我们相处几年,实在——难——难分!”
    天,潇潇洒洒下起细雨来。唐老师抬头望了望天空,估计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想不说话,眼下只得说了:“校长通知了我,你是被革命的对象,不能参加毕业推荐。”说着,豆大的泪珠便夺眶而出。
    我虽和娅文有“仇”,但我不相信唐老师会说出不让她参加推荐这句话,心里也为娅文过意不去。只看见戴娅文泪如泉涌,一个少女怎能经得住这突然其来的打击。她不辞而别,离开了老师,向风雨中跑去——
    天空在为娅文的不幸哭泣,大地在为娅文的命运呻吟,我的眼睛也模糊了,分不清老师脸上哪是雨,哪是泪。
    每一个老师,都有同样的心,一样心痛自己的学生,娅文的离去,使她心如刀绞,多么的痛苦啊!良久,面对娅女远去的方向,她把手臂举过头顶,挥了挥手:“娅文,去吧!总不会石沉大海,水落石出会有出头的一天!”
    山风为她传统送着这内心的声音:

     ——会有出头的一天!


2015/9/1 11:47:26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本文共有评论 -2 篇︱已被阅读过 554 次    查看本文的评论
 
网上大名:

评论主题:

您的评论:
 
验证码: 9798  

 
友情链接: 武江起航网络┋CNH个性网址航┋诗歌报汝莲茶分销平台阿君软件工作室SEAGATE女子诗报韶关新闻网韶关民声网
名誉社长桂汉标社长冯春华┋诗社Email:fch928@163.com 五月诗笺微信公众号:maypoetry ┋ 网络技术:SEAGATE

作品版权所有,任何媒体亦可转载,但必须署明作者及本站网址!
Copyright © 2008-2029 五月诗社 All Rights Reserved. 粤ICP备18056035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