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时光旅途,越过一道道人生的风景,留在脑海里最不想抹去的,是我童年的记忆。
在我人生最初的印象里,家乡老屋门前右侧那块绿草坪,是我童年时代的乐园。父亲是教师,我们家就住在学校附近。家门前的右侧是一大块绿草坪,再远一点,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我和妹妹还没到上学年龄,父母无暇照看,平素里我和妹妹以及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就在那草坪上玩耍,玩泥沙,捉迷藏,捉蜻蜓,与蝴蝶共舞,与低飞的鸟儿追逐。有时候,跳累了,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天上飞翔的小鸟,看白云在蓝天游动…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不知耳畔掠过多少凉风,不知身上爬过多少小虫,一觉醒来,也记不住刚才做了什么梦……
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做木匠的,他一放学,就拉着自己制作的木板车过来跟我们玩,那木板车很小,一次只能坐一个人,木板车下面有轮子,在前面系上粗绳,我们坐在上面,哥哥在前面轻轻一拉,车就很轻松的转动起来,我们心里十分高兴,坐在上面那感觉比现在坐小轿车还要舒心惬意得多。
哥哥比我们年长几岁,他知道在那绿草地的边缘处有一种叫“丝茅根”的草,他时常带我们在那杂草茂盛丛中寻找那又粗又长的茅根草,除去草叶,露出白白的草根,用水洗去泥土,放在嘴里咀嚼,那根汁真是又清又甜,妈妈说那草根能清热泻火利尿,夏季里,妈妈常煮这种茅根草的水给我们喝。
我和妹妹都上学后。不知什么时候,那块绿草坪有一大部分被妈妈开垦出来种上了红薯,一行行的,堆起沟垒 ,像阵地上的战壕。红薯叶铺天盖地的生长,蔓在田地里,像绿色海洋的波涛。到了深秋,红薯叶枯萎了,露出田埂似的沟坎来,我们就在那沟沟坎坎上追逐,打闹,时常被红薯藤绊倒,弄得满身满脸是泥灰也毫不介意,最令人兴奋的,有时候还牵绊出又红又大的红薯来,那就是属于我们的“战利品”,那红薯又脆又甜,比起现在水果市场卖的水果还要清甜呢!霜降过后,妈妈把红薯挖回家,田地里只剩下泥土,光秃秃的。不知几时,哥哥在那田地边的田埂上发现了几个老鼠洞,那洞口还有老鼠偷吃过的食物残渣,哥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老鼠,于是,他发明了几个老鼠夹,老鼠夹由竹筒、弯弓、细绳做成。放学后,天黑前,我和哥哥就把老鼠夹放到那老鼠洞口,在竹筒处挂一块红薯,再用些茅草盖住竹筒不被老鼠发现,等老鼠来吃红薯时碰到开关细绳就会牢牢绑住老鼠的颈脖,这样就套住老鼠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哥哥去看老鼠夹,果不出哥哥所料,果真套住了老鼠,第一次,就收获了两只大老鼠。此后,我和哥哥又在别出寻找老鼠洞,许多次,都能套上老鼠,哥哥真是聪明。妈妈说,这些老鼠都是吃田里的花生和红薯长大的,这些老鼠肉能吃,于是,哥哥就把老鼠劏了,剥掉老鼠的皮,去掉内脏,只剩下肉,把它腊干,一段时间后,取下来蒸熟吃,果然,老鼠肉,真香!仿佛比现在市场上卖的猪肉、鸡鸭鹅肉还要香啊!
离我们家两百米处有一户人家,那人家门前也是一块绿草地,原本和我们家旁边的草地是连着的,草儿青青的季节里,一眼望去就像一块绿色的地毯,后来妈妈说要把荒地变良田,就把大部分草地变成了现在的红薯地了,那户人家门前的草地不仅仅是草地,而且还是个果园,那果园里有枇杷、黄皮果,桃子、李子,鸡矢果(潘石榴)桔子和沙梨,几乎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出产,那户人家的年轻人时常外出,只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在看管家园,那老爷爷的脸部表情很严肃,极少见他露出笑脸,他在果园里养了几只鸡,一两条狗,是帮他看家护院的,那狗仿佛知道我们是熟人,很多时候见了我们也不怎么叫,只会摇尾巴。那老爷爷不准别人摘他家的果实,所以他用篱笆墙围着。尽管如此,我们每当看到他家果园里的水果成熟时,我们就总是惦记着那长在树上黄灿灿的,诱人的枇杷、桔子、沙梨……
时常,我们放学后,瞅着他不在家或去街上赶集还未回来时,就叫妹妹在路口放哨,我和哥哥就偷偷溜进他家的果园,爬上树梢摘个够尝个够,有时候带回家给妈妈品尝,(注:不敢让爸爸知道)妈妈就会举起手弯着手指在我们的头顶上敲几(勾股),批评我们不准做坏事,不准偷别人的东西,还教育我们下次不准再犯。我们知道妈妈的心里很仁慈,嘴巴上严厉但是心里是很疼爱我们的,而我们却是屡教不改。我们也担心被老爷爷发现,他发现了就会大声斥骂我们,尽管心里怕得慌,但时间久了,他果园的果实又成熟了,我们就会忍不住再去光顾。总之,不管什么季节,只要那老爷爷的果园里的果实成熟时,我们都能偷偷尝到最新鲜的水果,谁叫他从来不主动拿水果给我们吃呢……!
有一次, 我和哥哥又瞅准他不在家,又叫妹妹在路口站岗,大概妹妹没留心吧,他回来了也没有发现,直到他看到了我们,我们也看到了他,哥哥很活泼,一下子就跳到地上,我慌忙中没有踩好,从树上掉下来,哥哥拉起我就跑,顾不上我摔得有多疼,也顾不上他怎么吼,逃命似的遛回了家。这一次,大概是他告诉了父亲,父亲除了十分严厉的批评我们外,还拿棍棒鞭打我们,很严肃的给我们上了一堂“政治课”,并把我们拉到那位老爷爷面前向他认错,我的确是摔得痛了,再加上爸爸的鞭打,更是雪上加霜,疼上加上疼,在父亲要我给那老爷爷下跪认错时,我索性倒在地上,不动弹。那老爷爷给了一瓶不知什么油,让妈妈帮我搽搽,那一次,我痛了好久,也哭了好久……
上初中后,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我们搬家了,离开了那片绿草地、红薯地、和果园,童年的心酸和快乐,留在了我人生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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