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夜子以及夜子的诗
(本文作者：连进城 )
夜子的诗如同夜子那渺渺微躯一样，尽是骨头。这是我早年读夜子诗歌的突出印象。
2001 年，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夜子，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我们都在这新世纪的第一年踏上了各自新的人生征途。那天，夜子背着他那土气十足的帆布背包，只身南下。我与另外一位友人到站台为他送行。那天，粤北的天空还是粤北的天空。可是，我却强烈的预感到，夜子的天空将会产生质的更改。同时，我也有着一种清醒的担心，担心珠三角那肥沃的土地是否会把他养育成一个满身油气的胖子，担心他的诗歌是否会失去可贵的骨感。
三年来，我的担心从没有真正卸下，直到一个电话，直到一封邮件。当显示器一行行滚动着《夏日打开大海的窗子》的初稿时，我这种多余的担心才一行行地被删除。
对于诗，我有着自己浅陋的理解。在不间断的诗歌阅读中，我渐渐形成了自己点滴的诗学赏析观。就本质而言，任何的艺术活动，其最终指向在于揭示，在于唤醒，在于精神价值的寻觅，在于积极的承诺和人生意蕴的拓展。凡是沿着这一路径行走的人，我把他叫做诗人（尽管他可能不写诗，但他们的这种探寻本身就是一首好诗）；凡是能体现这一主题的作品，我习惯上称呼它为有骨感的作品。夜子的诗无疑是有着突出骨感的作品。诗是力量的综合体。诗歌应该具备超越时间，超越空间的穿透力。在这里，屈原与普希金对歌，李白与雪莱畅饮。诗歌应该具备非凡的洞穿力，在这里，更多的神秘面纱被揭开，更多的未知变为已知。诗歌应该具备超强的再生力，在这里，诗歌既是果实又是种子，在让人们分享诗歌带来甘甜的同时又不断使诗歌本身得到繁殖，更多的诗歌，更多的诗人如是再生。
好诗应该涵养大地的恩情，关心民生的疾苦，体现诗人睿智的善良。“我希望每一个善良的人们/都是枕着月色而不是枕着恐惧度过每一个夜晚”，“对蔚蓝而宁静的天空有着简单的理解与向往”夜子的诗体现了一个基本人的善良。夜子的善良耕植于对生命的全然肯定这一厚实的大地。因此，它体现的更多的是一种智慧。一种勇气。一种自觉的承担。
我一直怀疑夜子是真正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诗人（不过，他的杀伤性是针对自己，针对自己的内心，针对自己的诗歌，而从不杀伤其他任何的生命）。他总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断送自己的过程中，重生自己，重生自己的诗歌。“从墓地归来，我第一次成为诗人；从墓地归来，脚步有了正确的矫正。”每一点点的进步，每一点点的新发现，都伴随着不得不杀死自己的长时间的痛苦选择与重生新我后的暂时的喜悦。他在时间与空间，小我与大我，城市与乡村，灵与肉之间来回地摔打着自己；他在表象与本质，语言与想象，已知与未知，有限与无限之间反复用思考折磨着自己。他不断的解剖自己，不断的向自己的内心施加常人难以想象的沉重，他甚至有过冒着生命的危险试验绝食一个星期的经历（换取生命的纯净），他不断地刷新自己对诗歌的理解。“我在别人结束的地方开始，在想象与语言上铤而走险，企图颠覆原来的一些秩序，把自己独立起来”，只有深深爱着人群的人才能有着如此清醒的执着，才能有如此的承担。在人群的土壤中耕耘自家的自留地，夜子的诗歌之苗有了最源源不断的养料与生生不息的活力。
为了对人群有更加远大的关爱，我们有时候必须“暂时远离人群”独自冒险探寻别人从未涉足的领域。 走的出去还得回得来的才是真正的智者（不少人就是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在艺术上无法突破）。
从遥远的异乡回来吧
你的内心藏着更大的天穹，那里的法律、道德、思想
已围绕你的轨道获取了自转与公转
他向自己内心的宇宙开刀，探寻一条通往诗意的大道。夜子知道，在这一征途上的行走自己是既不势单也不力薄的，“人群深处有人呼应我”。
我曾经有过一个从未说出的梦想。今天借着《夏日打开大海的窗子》面世的大好日子，我要把我的梦想说出来，那就是：我梦想居住在诗歌般纯净的蓝天下，过着散文般随意的生活，自由的做着小说似的梦想。“每个人都有一颗诗心，我们的责任更多的是一种人性的唤醒”我很赞同夜子的这种认识。也因此，我的梦想才在再次被击醒后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构建。
“没有一间监狱能阻挡真正的罪犯”夜子的眼力总是那么一步到位，他的语言总是那么有力，又那么干脆。记得是在我们一起游历粤北乐昌九峰镇时，夜子突然要我们猜谜语。他说道：寺庙旁边的语言，猜一个字（当时我们刚好在一个小寺庙里游玩）。还不容我们有丝毫的思考，他就大声的喊道，“诗”呀！诗就是寺庙旁边的语言。我不知道“诗就是寺庙旁边的语言”这种说法会受到多少诗学专家的非议与指责。但我在当时，是被他这种机智的见解深深地迷住了。在此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反复念叨着“诗就是寺庙旁边的语言”。
我也曾经多次在喝功夫茶闲聊时，试图想让他对“诗就是寺庙旁边的语言”作一番论证。可是，他往往只是回我一个思考状，两眼看着茶杯，直喊我：喝茶，喝茶。仿佛一位禅师。
后记：诗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我们能把自己的一颗诗心唤醒，在日常繁忙的世俗生活后，能各自带着自己的诗心，诗意地居住在这可爱的大地上。
(夜子是我的一个笔名——叶才生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