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抄录两则真实的故事。
一是外国有个匪徒闯进了一家幼儿园,以要引爆炸药为威胁向政府勒索钱财。全世界都在为幼儿园的孩子们的安全担心,而幼儿园的一位年轻的保育员却告诉孩子们这是一个没有预告的游戏,她甚至把那个匪徒也描绘成游戏中的人物。结果,直到事件结束,孩子们都玩得很开心。
一是一个偏远的农村突然通了火车,村民好奇地看着一趟趟列车飞驰而过。有一个 小孩特别热情,每次火车来的时候都站在高处向列车上的乘客挥手致意。可惜没有一个乘客致意到他,他挥手了几天终于满腹狐疑:是我们的村庄太丑陋还是我的手势或者站的位置不对?天真的小孩郁郁寡欢。居然因此而生病,生了病还强打着精神继续挥手。这使他的父母十分担心。
他的父亲是一个老实的农民,决定到城镇问医求药。一连问了好几家医院,所有的医生都摇头,表示没有办法。这位农民夜宿小旅馆里,一声声的长吁短叹吵醒了同室的一位旅客。农民实情相告,这位旅客呵呵一笑又重新睡去。第二天醒来,旅客已经不在,父亲在无奈中凄然回村。刚到村口就见到兴奋万状的妻子.妻子告诉他,今早第一班火车通过时,有一个男人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拼命向孩子招手,孩子追了一程,回来时已霍然而愈。
前者——那位保育员无力与匪徒抗争,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这场灾难。她所能做的只是在一个庭院里导演了一场温馨的游戏。面对外界突如其来的风霜雨雪,她具备极为优良的心理素质,机智勇敢地应对。可怕的风暴被游戏缓解直至风平浪静,幼儿的纯真心灵没有被污染,仍然是净土一片。
后者——那位陌生的旅客的身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他不作廉价地劝慰,也不跟孩子做非解铃人道理式的讲解。那位旅客知道,那孩子还处在感性认识为主的童贞阶段,他招手是摇响了神奇的医治心理病症铃声。这是解决孩子种种问题的一种独特的有效方式。可悲的是,我们成年人,我们的一些教育工作者,不懂孩子的心理,看似关心他们,为他们寻医问药,却不能对症下药,难怪效果欠佳。孩子无人理解,内心多么孤独啊!他们需要的是与他们内心相呼应的挥手。
我常想,在愉快教育春风化雨之时日,心理教育日趋重视的今天,教育工作者能否也做那样的大教育者?能否更多地更恰当地将游戏因素渗透教学活动中?能否将游戏作为现代的钥匙打开孩子的心扉?
回答应该是肯定的。
席勒说,人们通过游戏才能把感性欲望与理性欲望协调起来。同样地,教师通过游戏式的活动才能把玩的乐与学的苦协调起来。玩与学对于孩子,是难以自觉抵达平衡的。玩的绝对满足必然是玩物丧志,学的绝对要求必然是厌学弃学。对某一事物倾注太多的精力,其结果不是极度热爱便是极度厌倦,人的心境偏执地向着多元化。游戏也是有规矩的。品德、知识必须渗透在游戏之中,成为游戏后的一种强烈记忆。
但而对于每一个孩子,教育者都必须深入他的内心,以独特的方式开展工作。首先,我们得参与他们的活动,了解他们的热情点、冷漠点、苦恼点、兴奋点,观察他们对大千世界的奇异的表达方式。然后我们可以呵呵一笑睡去,睡醒了又不忘记责任。第二天,赶了头班车就探出身子,远远了望,搜寻孩子,认真地挥一挥手与孩子的心灵相呼应。以后,同样留给那个孩子巨大的惊诧、震撼。
一个教师能常有如此的震撼,一生便不会遗憾;一个民族能常唱这般的歌曲,这个民族便不会衰亡。
教育的境界永远都在这里。
1997年10月于韶关延缘斋
(原载于《铁路基础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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