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也许是人的精神本能。我与更多喜欢心灵漂泊的人一样,坐拥“书房”,在书中虚拟地遨游世界。翻阅《红楼梦》,我将中国封建王朝制度与人性真美的演变旅游一番;翻阅《中国教育缺什么》、《世界文学》、《商道》、《中国新教育风暴》和《瓦尔登湖》,我游历了许多神圣殿堂、宏伟宅地,领略了爱的光辉,感受思想的魅力可以征服一切。从小到大,从读书到教书,一直居住在宁静朴实的乡下,不过我实际身在于斯,心在于彼,另有别墅。我常常居住在书中旅游区的别墅处,乐此不疲。书成了我心依归的引力,我也因此获取了生活以及心灵自觉的公转与自转。
遥想儿时,作为大山深处的贫民之子,哪有什么书啊。每逢有一点卖破烂的钱,少得可怜的压岁钱,都会一一积攒起来。然后,赶上亲人愿意带我赶集了,偷偷跑到书厅换几本小人书。记得清楚的是,那时候的一本小人书,价格不过1角多钱,但是每逢拿到了一本,我仿佛就是心灵过节了,那份喜悦是难以表达的。“如果到了吃饭时间还没有出现,在房子后面的石阶上准能找到他。”母亲总是说这句话,几乎变成了我行踪唯一可查询的指定路线。
母亲没说大话。那时候的孩子更多是在外面,我也喜欢和他们出去一起玩耍,走到小溪,爬上高山。那是正常的童年生活,无可厚非,也是我快乐的一种方式。我记得我们常常玩得时光颠倒,小溪里掀起石头扑捉小鱼,到山上寻找鸟窝掏幼鸟,拿回来,用竹篾编织成鸟笼子,开始喂养,训练怎样说话、养熟……
不过,参与的次数不是很多。我总是有一部分心思一直留在家中,守着那几本早翻得面目全非的小人书,《西游记》呀、《隋唐演义》呀。我从床底拿出来,翻开,里面的人物仿佛又开始复活了,与我说起了话。以致到了县城读书,到了大都市读书,我青春身体发育的同时精神更饥饿得似虎如狼,扑向图书馆,做读书笔记,写诗投稿,写随笔,乐在其中……
我在书中遨游,不但远赴陌生地域,也深入自己的内心。在近10年的教育生涯中,我总一直深信,所谓的语文要向纵深发展,就是读书祈求精神发育,让心灵获取丰富体验而获取丰盈发展,激活内在求知的欲望。或者在本质上,书迷是高贵的游牧民族,都不满于现实感官的愉悦,相信灵魂在别处,渴望通过阅读而找到比现实更诗意的居所。
如今我还傻傻地像小时候所憧憬的那样,出远门,或坐车,或火车,或坐飞机。奇怪的是,与那样恼人的事务应酬大抵相仿,耗时,可有可无。我倒宁愿呆在城郊边缘,跟熟悉的书香为伴,与格子为伍,著书立说。每次身体的外出,只有在火车上的阅读,到外地的书店,与异地朋友交谈另有收获,我才感到不枉此行。
少儿时我向往远游他乡,让多娇的江山接受我清瘦的身影,其实盼望的只是心驰神往,风景远处独好。寻找的过程中,书没有欺骗我,书有车子,书是有翅膀,书有道路,书有加速度般的力量。书构成了比书更大的旅游区,书是心旅的目的,更是灵魂的栖息地,有了它,才有想象、碰撞、追问以及新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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