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那是护士小姐走了过去。
稳健的脚步声接着传来,那是7床病号的儿子送饭来了。
妻换药去了。杂沓的脚步声不时传来,其中肯定没有妻的脚步。前几天,妻上卫生间是要我陪伴的,在我的搀扶下,步子迈得慢而无力,几乎听不到声音。术后的孱弱与病态,脚步也就少了几分生气。
陪了几个夜晚,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妻稍微好转,能独立行走了,我也就放松了警惕的神经,坐在简便的懒老椅上迷糊起来,可心仍紧张那一阵阵时重时轻、时紧时慢的脚步声。
在半梦半醒中,我的思绪活跃起来,想着单位的工作,想着家中的孩子,想着干瘪的口袋,可想得最多的还是脚步。
顽皮活泼的脚步,稳重坚定的脚步,老态龙钟的脚步;刚劲有力的脚步,婀娜多姿的脚步;东游西荡的脚步,四处奔忙的脚步---
蚂蚁缘槐,纤尘不动;万马奔腾,倒海排山;踏雪无痕;泥足深陷---
脚步可以分年龄,脚步可以明贵贱,脚步可以知过去,脚步可以判未来---
踏遍青山,雄关漫道,或是闺房碎步,帷幔沉香,同样能踩出一条人间的康庄大道来。
好象有什么轻轻地压在我的胸前,原来是妻给我盖了一条毯子。我把梦一般的思绪收回来,妻红润的脸离我很近很近,看来,明天我们就不用听杂沓的脚步声了。
我们的脚步又跨过了一道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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