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找你有事情!”
“什么事情?你不是一直在登山吗?”
“嗯,我停止登山了。现在,一心一意地管理着公司,拒绝着一切外来的干扰。”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想离婚。”
“给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子,我爱上风了。”
“哦,暧昧的风?还是不羁的风?”
“一直都在不停地在行走着的不羁的风。他背着行囊,走过了很多地方,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行走在旅途中。他用眼睛感受着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用摄像机记录着这些点点滴滴的美丽。他越来越潇洒迷人了,我想,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子,怎么不说话?还是你的网络有问题?”
“哦,我在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孩子。他在追求你?”
“嗯,我们在同一个登山组织里。经常一同登山,一起在山中露宿。他总是细心地照顾着我,我以为我们是革命战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照顾。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向我表白,说爱上我了,说可以为了我不再流浪了。我一下子就懵了,然后,勃然大怒,要他滚得离我远远地。他吓坏了,真的离我远远的。我登山,他离我大约一丈远的距离,悄悄地跟着。我宿营或者跟其他营友谈笑的时候,他也坐得远远的,可怜巴巴地偷看着我。我不是一个轻易就被感动了的人,但还是有好几次,从梦中醒来,脸上残留着泪痕。”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才敞开了你的怀抱?”
“有一天,我随口跟其他营友说起,我想吃小时候妈妈给我买过的,天津某个店里的油炸麻花。他听到后,就偷偷地下山了。三天后,他带着满脸的疲惫赶上了我们的队伍,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大包麻花。我大发脾气,当场就把他赶走了。晚上,我躲在帐篷里,偷偷地咀嚼着记忆中那个味道的麻花。我边吃边哭。心情是那么地愉悦,那么地酣畅淋漓。”
“哈哈,一包麻花就能泡一个大美女,也太简单啦。报告美女,我明天也为你去买麻花。”
“你知道我妈妈死得早,爸爸有他自己的事业,整天忙着公司的事务。妈妈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一个她认为靠得住的男人。我为了让妈妈一路走好,也很听话地就嫁了。结婚后,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后半生的依靠,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每个月,我只到爸爸的公司报到五天。其余的时间,我就呆在家里。想方设法给自己的男人做点好吃的,然后心平气和地等他回家。有时候,我会千方百计地求他陪我出去走走,我把对妈妈的爱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男人是小孩子,你这样会宠坏他的。”
“对,我宠坏他了。他不会自己找衣服,不会做饭给我吃,不会陪我逛超市,不会问我需要什么。哪怕我病了,起不来了。他也只会丢下一句话:‘起床后,自己去看医生吧,我有急事。’然后,开车走了。有一次我病了,发高烧。他说有急事,又匆匆地走了。我烧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想喝水。就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跌倒了三次,才走到饮水机旁边。我手臂上的伤痕,就是那一次跌倒碰伤了的纪念。”
“对于宠坏了孩子,你要哄和劝,让他回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你身上。”
“我很伤心,不久就得了抑郁症,身体迅速地垮了下来。医生说,如果我不走出去,不多同别人交流,不多锻炼身体,我会活不长的。于是,我报名参加了一家驴友组织,开始了户外活动。”
“嗯。你刚报名的时候,我还叫你在家里堆三块石头,垒成一座山的形状。先在家里练练,免得到时候拖累别人,丢人现眼。”
“呵呵。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呀。你的生活只能由你自己做主。鞋子合不合适,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
“子,你说,只有自己喜欢的人生才是精彩的。对吧?你说,没有必要过多地在乎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吗?你说,走出去很难,走在路上也会很难,可心会很纯很静。对吧?”
“嗯。行走的人,心都会很静很纯!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样: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余生都在不停地行走,你也愿意?”
“其实,我一直都在行走,我的余生也一直都会在行走之中。只不过我做不了不羁的风,我的身后还有很多人,我得陪着他们,一起慢慢地走。毋庸置疑,我的一生都会耗费在路上。”
“子,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去实现儿时的梦想,浪迹天涯。”
“同他一起去作一阵风,流浪的风?”
“嗯。走一条在别人眼中不正常的路,被很多人痛骂,鄙视的路!”
“风在流浪的时候是自由的,快乐的。可停下来的时候呢?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还是把自由的心放在一边,偶尔地出去走走比较好。”
“我想出去走几年,可以吗?”
“那你就成风了。”
“我可以一路打工一路行走。”
“心是自由的,但人不一定能够自由。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流浪的梦。我小时候也有,只不过被责任和义务给挤压到角落里去了。只能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晃一下。因为我们毕竟都不是自由的风,不是流浪的风,我们一生还有其他的内涵和意义。”
“子,风是虚的,实不了。而我们是实的,就注定虚不了。生在尘世,就得过尘世的日子。是吗?我记得你在一首诗里说过:走在雪花飞舞的冬天,那深深的脚印会开出温暖的花朵。”
“嗯,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
“子,花开无声。其实,她已向世界展示了她所有美丽的心声。那无声的语言,有几人能懂?我的泪是无声的,我的语言也是无声的,我知道,没有人懂!”
“花开了,风懂!无根的风会懂。但他停不下来,风一旦停下来,他就消失了。”
“嗯。风只能带着花香走,一闪而过。但那种痛苦却是久远的,永存于记忆里。”
“你爱上风了,因为风懂你,风吹过来的时候,你的芳香让他迷醉。而你又是痛苦的,风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种体验。”
“子,我可能伤害了那个不羁的飘泊的风了。昨晚,我们谈到人生,谈到行走。他说,一个人那样孤独地行走,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他又说,如果有一天厌倦了山,厌倦了一个人行走。那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他说,他喜欢体验行走的过程,喜欢体验人生。我却说:我就是他的一种体验,一种过程。”
“他说:‘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你一直是这样认为。对吧?’我回答道:‘话是很难听,可实事就是这样。’‘什么是事实,是你的感觉还是我的思想?我真的很伤心,你会这样看我。我还是应该理解你,对吧。从没人哄过我,我也不需要被人哄。’这是他留给我的话,然后,就下线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安慰我吗?”
“我怎么安慰你?没有一朵花能跟得上行走着的风的步伐。即使是最轻盈的蒲公英,也只能随着风飘荡那么一段距离,还是会落地生根,发芽。这就是花的命运。因为你永远不是不羁的风,也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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