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会在大地上多停留下脚步,这似乎像是在照晒潮湿的人心。
拥挤的羊城,人们踩着夕阳追赶着,匆忙地,那是归家的脚步,我也不外乎成为其中的一员。
鼓鼓的行囊,舟车劳顿,终于挤上了回韶的列车,看看表,已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与往常一样,车厢里闹闹轰轰,乡音各异。随着列车缓缓
驶离站场,人们也都安定下来。车厢里瞬间安静了,只听得车轮在轨道上急速行走。
人们有的倚靠着窗台闭目;有的耳朵塞着耳塞,嘴角时而扬起微笑;有的则趴在瘦小的餐桌上。夜的寂静,透过窗帘,星星点亮了夜空,照亮了回家的路。归心似箭,让我久久不能闭目。就在我迫切的思绪中,一位头发乱蓬蓬,身着一般的中年妇女拖着她大约三岁大的儿子,由车厢那头扶着椅背缓缓走来。
表情也没有异样,但是脚步却有些颠簸,极像醉汉。
车厢分上下两层,洗手间设在下层。妇女走到楼梯前,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扶着梯沿。
半小时后,妇女的脚越发的不听使唤似的,跌跌撞撞。楼下的男士想要将其扶起,只见妇女惊慌地躲开,还不忘拉着儿子。来到楼梯前,妇女开始喘着粗气,身体就像霜打的茄子。她想站起来,继续走,走回自己的位置,安定的坐下。可她的双脚却不由她的心,每想要站起,腰还未挺直,双脚又弯曲。她双手撑着地板喘粗气。
我以为她饿了,赠予她面包,她摆了摆手,示意我不需要。
我以为她累了,我扶过她儿子坐在我的位置,想要转身将她扶起,她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说了句:“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就好。”
然而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蓬乱的头发遮挡着。
然而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来伸出缓且的手,我只得蹲在她的旁边。
她那大约三岁大的儿子蹦着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叫了声:“妈妈。”
她没有应声,就连她孩子的呼唤也没有作声。这是什么情况?我已理不清。
她越发的没力,整个人就这样坐在潮湿的地板上。
我想将她拖起,然而我却发现自己已力不从心。
列车员适时的出现,在我看来解了这燃眉之急。
可她却不管列车员的询问,仍一声不吭的躺在潮湿的地板上。她那大约三岁大的儿子过来,扯着她的衣服喊着:“妈妈。”
“这位是谁的家属?”列车员的问话,打破了车厢里原有的安静,车厢又开始热闹起来,人们议论纷纷。
不久,列车长来了,拉着妇女的一支胳膊,似乎想要看清她的脸。可妇女一见列车长是位男士,身体开始用力的挣脱,然是惨叫。
嘴里念叨着:“我要回家。”
她最终无力得连叫声也没有了。
“喂,听得见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列车长半蹲在她身旁问。
然而妇女并没有应答。列车长轻拨开她那蓬乱的头发,只见她嘴唇发白,四肢无力得像棉花。
列车长急切的呼叫:“在座的有没有是医生的?”人群中一片安静,见没人作声回答,列车长叫来几位好心的人们,将她抬起,列车员带路将妇女带离了所在的车厢。列车长拉着她那大约三岁大的儿子,走到车厢中间问:“你们谁知道刚那女的行李在哪里?”
一位中年男子指着行李架上的行李回答说:“那里,还有这些都是。”
“好的,你知道她刚上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列车长询问与妇女并排而座的男子。
“没有,都挺好的,就刚她可能是想去洗手间,感觉有点不对劲。”中年男子回答。
随后列车长便把她的随身行李物品和她儿子带离了这节车厢。
“请问列车里有是医生的吗?现在有位女士急需帮助,如有医生,请到第十节车厢。”广播响起。
广播了三遍。
大约半小时过去了,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士走来问:“请问下刚刚广播里说的那位女士在哪里?”
“在第十节车厢。”好心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回答。
“好的,谢谢!”男士摆了摆手,径直地向第十节车厢走去。
“可能是家暴逃出来的吧!看她都没什么不对劲的吖!”
“可能是从传销厂里逃出来的吧!”
……
人们议论声再次响起,车厢内久久无法平静。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原本焦急归家的心情变得忐忑不安。
家是什么?在我看来,家是妈妈勤劳的双手,为我筑起的避风港,是值得我一生留恋的地方。
家是什么?或许对于妇女来说,家是她最渴望的安全感,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家是什么?或许家对每个人来说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心就在这极为无法平静的夜晚里,列车驶进了韶关东站。
虽不知妇女后来的结果会如何,但愿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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