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坦然■
●021
踩着被朝霞映红的大地
心情就像一串串绽开的
凤凰花一样
热烈奔放
我和妻子结伴而行
还哼起年轻时
最爱唱的那首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
青春又浮现在眼前
那充满激情的岁月
依然感染着今天的情怀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当我走进教室
班长一声起立
孩子们刷地一声站起
一眨眼的功夫
每人捧出一束鲜花
这是一颗颗
稚嫩心灵放射的温暖
这是一张张
灿烂笑脸透出的希望
一句老师好让我热泪盈眶
一声祝福让我热血沸腾
三十多年执教的时光
有多少动人的故事
记忆长河中翻起的浪花
永远不会破碎
在亚洲欧洲非洲
在美洲大洋洲
在祖国的山山水水
飞来的一封封炙热的信笺
一条条感人的词汇
一束束浓烈的念想
小学教师最大的价值就是
有无数人想着你
有无数人夸着你
在无数人的一生中
都有你的位置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骄傲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自豪
●022
我比妻子早一刻钟到家
那么晚餐自然由我打理
妻子最喜欢的糖醋鱼
是我的拿手好戏
再配两个小菜
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两小杯红酒
我们慢慢地品
品出生活点点滴滴的醇香
橘黄色的灯光下
我们脸上泛出奇异的色彩
就像初春温馨的花朵
她兴奋地向我讲起
今天班上发生的事情
竟和我班上发生的一模一样
每天晚上
我们都很少交流
匆匆忙忙做完家务
就各坐在一张桌子前
备课或写材料
周末即使有聊一聊的兴致
也因困乏不得不中断
一挨上床不一会
就发出浓重的呼吸声
现在又多了几道程序
要熬药喝药再熬药
为明天早上准备
早上起来还要打好蔬菜汁
上午饮用
中午回来要打好水果汁
下午饮用
在去学校回家的路上
从此不再搭公交车
健步走上3公里
早晚各按摩20分钟
虽然达不到应有的时间
总比不做要好
学校得知我们患病
慰问品送来一大堆
老师们排着队上门问寒问暖
大家庭的融洽
让我们十分感慨
校领导劝我们住院治疗
我们谢绝了
要继续教学
我们细摆我们的理由
真诚和事业心让他们感动
就给我们各减一个班的课时
让我们有点时间与疾病抗争
●023
夫妻俩同时患癌症
在这座小城闻所未闻
二十六年前那难忘的一幕
又闪现在我的眼前
因阑尾炎住院治疗的时候
碰到一个漂亮姑娘同一病房
我们几乎同时手术
手术三天后
就一样无人照顾
我们就相互鼓励相互依赖
你帮我我帮你
临出院时
走进了彼此的心窝
那就是我现在的妻子
能歌善舞的妻子
善解人意的妻子
贤妻良母的妻子
同甘苦共命运的妻子
勤俭持家的妻子
我最爱的妻子啊
有了你来到身边才觉得
生活是多么美好
世界是多么美好
历史又惊人地再现
厄运又同时降临
假如我们能够再活一年五年
我们就有希望再走二十六年
这就是我们的意志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我们勇敢的面对肿瘤的膨大
我们微笑的面对腹部的疼痛
我们就会不屑肿瘤的膨大
我们就会藐视腹部的疼痛
相互勉励
共同抗争
让每一个日子都那么充实
让每一个时辰都有滋有味
既然我们还拥有300多天
我们就让它拥有
无限的内容
永恒的意境
当我们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
不留下一丝的遗憾
●024
我们记得
有一年的春天
一个学生的父母同时生重病
老师们响应学校的号召
为他捐款度过难关
我和妻子愁了一夜
微博的工资养孩子
还要养四个老人
依然咬着牙捐出一百元
那几乎是我们半个月的
生活费
二十年后我们早已忘却
这件不起眼的小事
一天从大洋彼岸寄来
一封信和一张汇款单
信上写到
敬爱的老师
二十年前
你们和其他老师的资助
让我的家渡过最大的难关
当时你们家庭也很困难
却捐助的最多
也是全校最沉重的一份
请收下我献上的一万美元
作为学生微不足道的报答
昔日的学生
已经成为博士和专家
还没有忘记过去
还想着万里之遥的一对教书匠
整整一个月
心情都无法平静
人民教师的光荣感油然而生
他汇来的是钱又不是钱
是对教师职业价值的肯定
是赠与我们无比的荣耀
我们把这份格外沉重的礼物
用学生的名字
捐给妻子
曾经教过几年书的山区小学
用于资助贫困家庭的学生
我们写信告诉了学生
他再一次来信感谢我们
说通过我们真正懂得了
什么叫为人师表
让我们激动万分
●025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
我们又坐上开往省城的班车
一路上在想
为什么那么多人不看好中医
学校的领导老师曾劝我们
小区的大爷奶奶也劝我们
赶紧手术
还有一线希望
耽搁久了
再好的医生
也无力回天了
中医治不了的
草草叶叶片片的管什么用
也许西医
对传染病和其他疾病有特效
对疑难杂症慢性病
就未必样样都手到病除
我坚信中药蕴含的奥妙无穷
我坚信中医理论的博大精深
手术加化疗或放疗
就是最佳治疗方式吗
如何减轻病人的痛苦
还能挽救病人生命才是医生的
最高的境界
终身的追求
我们把疑惑带到老中医面前
他惊讶地盯了我们
整整三分钟
他笑笑
摸摸胡须
你们的问题好
好在敢问又敢评
中药千变万化
有生就有克
不是中医治不好病
而是中医中庸医太多
如果都成了高明的医生
地球早就该挤爆了
就拿癌症来说
能治的中医很多
能治好的中医很少
按古方验方新方
一成不变的治病
也许有作用
可为什么就是治不好呢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每个人的病情不一样
没有神来之笔
何绘神采之画
有了融会贯通才能医好病
●026
从老中医房间走出来
视野顿觉扩展
思路顿觉宽广
抗癌的信心更足
生存的希望更大
阳光从云层的缝隙冲出
吐出耀眼的金光
高楼放射出异彩
树冠草坪放射出异彩
波动的神韵让人万分感叹
近景在车窗外飞驰
远景在眼睛中流动
妻子却无暇欣赏这一幅幅画面
而是从背包里拿出小镜子
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容颜
左看看右看看
上看看下看看
边看边嬉笑着
老中医说她脸上有了红晕
她却看到少女般的羞涩
心情好
道路也变短
时间也变快
200多公里的路程
仿佛一眨眼功夫就到家
上一次去省城
只觉得车速太慢总也不到
回来时疲乏无力只想眯眼
背着沉重的包袱
压着沉重的大山
无数次想着剩余的日子
能不心焦
今天不做饭了
今天也当当大款下回馆子
而且要去三星级酒店
来一杯梦中曾喝过的高档红酒
在充满幻觉的烛光里
我久久地凝视着你
你久久地凝视着我
你抿着嘴微笑
我抿着嘴微笑
然后同时举起了酒杯
●027
我们选择了十种蔬菜
有种植的
还有野菜和菌子
洗干净晾干打汁
每次不少于4个品种
略温后装进保温杯里
就当上午茶饮
我们选择了八种水果
洗干净晾干打汁
根据季节不同产出品种不同
每次保证三个品种
而且能带皮尽量带皮打汁
同样略温后装进保温杯里
就当下午茶饮
上午蔬菜下午水果
为什么这样安排
我也不知道
只是凭一种抹不去的感觉
一般早餐后很少吃水果
不知是不是理由
我本着最原始的原则
就是你相信就管用
不相信就不管用
在无数的有机质无机质中
是否有我们还不知道的
有巨大抗癌作用的东西
假如碰巧了
我们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也许我的想法漫无边际
也许我的方式十分可笑
我坚信一定有用
我妻子坚信一定有用
我们就践行我们的想法
我们就按照我们的方式
医生预言的一年时间到来时
如果我们还能活着
我们就会去杜鹃花丛中
用照相机
留下我们最灿烂的笑容
●028
一切都有规有矩
一切都按部就班
每天重复着同一个内容
每天计算着剩下的日子
单调的生活消磨了激情
繁琐的程序关闭了梦想
最大的难点不是这些
而是如何才能快乐
要天天快乐月月快乐
我们苦思冥想
反而越想越烦躁
越想越悲观
最大的敌人
不是癌症
而是如何战胜自己
战胜不了自己
如何去战胜癌症
课堂上可以忘记疾病
批改作业时可以忘记疾病
现在课程少了
批改的作业本也少了
时间一多
怪头怪脑的想法就会冒出
我们终于制定出一份计划
每天晚上最少用一个小时
周一唱歌或者背诵唐诗
周二去小区打羽毛球或乒乓球
周三下跳棋或下军棋
周四学画画或练练书法
周五去室外舞场学跳舞
周六白天去郊外散步
晚上看场电影或去和朋友聊天
周日上午去超市采购
下午收拾房间洗衣服
晚上自由活动
我们的计划
还真管用
每天都忙忙碌碌紧紧张张
每天都有新的内容
每天都想着晚上的活动
每天都高高兴兴
生活也需要创造
精神也需要刷新
●029
半年过去寒假到来
每天要熬药喝药
每天要食疗健身
哪里都无法去玩
儿子的回来
让我们格外高兴
他有说不完的想法
他有讲不完的故事
知道他知道我们的事情后
变着法子哄我们开心
他只字不提
他研究的东西
生怕引起我们的伤心
我们终于憋不住
开口问起癌症的许多问题
他跟我们讲解
又跟我们探讨
许多深奥的知识
使我更加坚信
手术化疗并不是上策
人体的任何器官
割去一块能不影响是梦话
那种种可怕的后遗症
即使能长久地活着
也得准备长久地受罪
何况谁也不能保证
生命的质量
生命的期限
无比痛苦的五年
受尽折磨的五年
和一年相比
难道就有价值了吗
就是我们不惜一切追求的吗
什么要坚强啊
什么要珍惜生命啊
什么要勇敢的同病魔做斗争啊
都是些屁话
当你被疾病折磨得
死去话来的时候
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们不需要苟延残喘
来延长无用的生命
我们要为快乐地死去
而大声疾呼
●030
儿子带着我们
去公园游玩
去农家乐消遣
骑着自行车在田野上追逐
背着行囊去爬山
到树林里和小鸟对歌
到郊外的小河边钓鱼
三人的世界丰富多彩
三人的笑声在蓝天回荡
这个春节
放了很多很多的鞭炮
一直放到正月十五
这个春节
购置了一台平板大彩电
清晰逼真的画面
让我们时常开怀大笑
这个春节
我们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滋润着一个又一个日子
这个春节
都置办了一套新衣服
儿子说我们好年轻啊
这个假期
来看望的学生不断
他们从世界上的
四面八方回家探亲
听说我们的病情
都来问寒问暖
送来的礼物
高高堆在了客厅的一角
我们欣慰
我们知足了
一次次的热泪盈眶
一次次的开怀大笑
庆幸这辈子选对了职业
这个假期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妻子
放假前又捧回一个金灿灿的
大奖杯
而我只得了一张小小的
小奖状
一个是省上颁发
一个是学校颁发
当然不能相比
我为妻子的成绩骄傲
我为妻子的高兴而更高兴
●031
假期很快过去
一切又都重归原样
临开学前
又去了一趟老中医那里
老中医说我们气色不错
脉搏也有力量
妻子过了下称
足足重了5斤
而我仍然保持原样
没有再瘦
他让我们再去做个肠镜
我们谢绝了
说满了一年再检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我们的腹部
似乎不觉得痛了
也不觉得闷胀了
大便也没有血丝了
人死的时候有回光返照
癌病更重了是否也会出现
假好的症状
管他呢
还有属于我们的半年时间
我多么想去草原
骑上一匹骏马奔驰
感知什么叫辽阔
我多么想去雪山
捧一捧晶莹的雪花
感知什么叫纯洁
我也想去西双版纳
和孔雀共舞
感知什么叫美妙
我更想去哈尼梯田
让心伴着彩蝶飞翔
感知什么叫神奇
可是我哪里都去不了
暂时还是从此
我不知道
我真想打起背包
和妻子一起去漫游
倒在那里就在那里埋葬
可我又抱着一线希望
假如我们真有康复的那一天
我和妻子
要游遍云南——
自己的故乡
还要游遍祖国大地
●032
我们目送着春天
渐渐地远去
两人桌子上一摞摞的作业本
从眼皮底下一本本穿过
我们的笔尖
时而停留
时而奔突
涌出的一个个字符
将是孩子们冲锋的旗帜
我们深深地知道
小学正是孩子可塑性
十分强的阶段
我们的每一言每一行
都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他们健康地成长
多么需要我们的呵护培养
我们没有中学老师
打马纵横天下的气魄
更没有大学老师
一览群山小的境界
我们只是
被社会册封的孩子头
而我们更觉得
自己是每个孩子
美好未来的奠基石
小小的奠基石
卑微的奠基石
共和国战士的意志
就是在这
无数的奠基石上生成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
新中国的突飞猛进
都在这小小的奠基石上
发出第一缕耀眼的光芒
啊 奠基石
你的精神
可以同珠穆朗玛峰媲美
小学教师
这个崇高的职业
这个沉甸甸的岗位
也许在很多人的眼中
没有丰厚的报酬
没有很多的福利
没有值得夸耀的名誉地位
没有很高的社会价值
可我们的心中
仍然感到无上的荣光
仍然觉得无比的骄傲
●033
我的学生
曾寄来一本他的诗集
扉页上写到
父母扶我用双腿走路
您扶我用心灵走路
双腿走路走得平稳
心灵走路走得端正
我的小学班主任啊
敬爱的老师
只有您的名字
能和我的生命同在
一字字
一行行
让我热泪奔涌
模糊了我的视野
我看见小时候的他
扶着老奶奶过马路的情景
搀着老大爷上楼梯的情景
拉摔倒的小孩起来的情景
这一幕幕感人的情景
成为幼小心灵
最美丽的绽放
而今他用诗
歌颂人间的大爱
鞭打人间的丑恶
一字字
一句句
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描绘着祖国壮美的河山
激励着万千幼小的
或年轻的
甚至年迈的心灵
我的学生
有科学家
有诗人史学家
有工人有经理
有官员有专家
有教授有工程师
有画家有音乐家
更有一大批和我一样的
小学老师
看着他们小时候的毕业照
就像翻阅着
一部历史
一部教科书
一幅幅中国未来的蓝图
●034
小区的杨大哥
突然不行了
让孩子叫我有话要说
我一下呆了
前两天还好好的
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又说又笑
他是胃癌晚期
听他讲手术很成功
化疗效果也不错
医生说至少能活5、6年
才三年多时间
为何就不行了
是不行了
脸色惨白得让人害怕
肿瘤已复发有多处转移
昨晚开始不停地吐血
昏厥了好几次
医生说准备后事吧
也许是回光返照
此刻他却非常清醒
他说
你千万不要手术
早期也许还行
中晚期千万不要动他
不要刺激它
不要割掉它
它会报复
它会十倍百倍的疯狂
手术化疗后遗症
遭老鼻子罪了
刚觉得好一点
死期也就到了
好后悔啊
一声好后悔啊
犹如晴天霹雳
在我的耳畔爆炸
他的眼睛
好像一下放出两道电光
直刺我的心脏
窗外刮起呜呜的大风
屋里的人
似一组泥塑的雕像
片刻
悲恸声骤然响起
●035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脑海里尽是杨大哥的影子
他假如不做这个手术
也许少活一两年
也许多活一两年
无论少活还是多活
起码不遭那么多的罪
他的临终之言
越想越有道理
癌症也不过是一种慢性病
不去招惹它
用中药用食疗
一点一点化解它
也许是最佳的治疗手段
而病人的心理
往往想的是把癌细胞
赶尽杀绝
一了百了
其实
在你一门心思
把他赶尽杀绝的时候
它潜藏的细胞
已经在你的血液
或者是器官
怒睁着双眼
等待时机
挥戈杀出
搅得你天翻地覆
我们不要把它看成狼
总认为狼只会吃人
我们也不要把它看成鬼
总认为鬼只会害人
也许我们
把它看成是路人
或是朋友
没有恶意
也许更好一些
假如不吸烟不经常酗酒
假如不常吃过冷过烫的食物
假如不常吃油炸烟熏腌腊的东西
假如不常吃咸菜酸菜剩菜
假如不接触有毒有放射的物品
假如不接触形形色色的化学物质
假如不感染微生物寄生虫
癌细胞会那样凶恶吗
在无端怪罪癌细胞的时候
应该先想一想我们人类
自己的德行
●036
是的
人类应该到了反思的时刻
我们应该寻求
更合适的治疗方法
虽然肿瘤的许多成因
我们还不甚了解
但我相信
中药一定会不负众望
我们要培养更多的
高水平的中医
有一天
癌症也会像感冒
或者头疼脑热一样容易治疗
还有我们的药材
一定要有科学的检测手段
监控质量
许多时候
医生开的是好方子
因药材的质量
而没有疗效
或降低疗效
最后反过来
病人会大骂医生
干毬吃的
连个小病都治不好
还有我们对病人的态度
不要故意隐瞒病情
应该让病人第一时间知道
促使他们自己选择
治疗的方法
也促使他们更好地
认识病情
应对病情
千万别像现实中许多的案例
只告诉家人给病人保密
有的病人至死都不知道
怎么一回事
有的病人成天无端猜想
整日里惶惶不安
恐惧而死
无端剥夺病人的知情权
好心却不道德
这不是说教
这是一个癌症病患者
自我觉醒后的
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再没有多久
那个时刻的到来
就会验证此刻所想的一切
就是错了
会有更多的人来研究和矫正
●037
死忙在渐渐逼近
医生的预言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和妻子精心准备遗嘱
身上的肿瘤
泡在福尔马林里当标本
身上还能用的部分
移植到需要的人的身上
骨头烧成灰
埋葬在老家门前那棵
凤凰树下
仅有的一万元存款
就当儿子读书的费用
我们知道这点钱根本不够
儿子只有放学后打点工
自己挣了
不要告别仪式
不要追悼会
不要坟茔
不要墓碑
我们悄悄地来到世上
又悄悄地回归大自然
在另一个世界
我们还是小学教师
我们的一生
没有留下遗憾
一生的清贫
精神却十分富有
我们的心灵
和千万颗心一起跳动
我们的笑脸
同千万张笑脸一起重叠
我们没有留下遗产
我们也没有几个存款
但我们
无愧于这个时代
复习
备考
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写完遗嘱
放在儿子房间的桌子上
短短一封信
使我们对儿子的交代
不要怨爸爸妈妈
未能看到你
拿到博士入学通知书的那天
可我们看到了你的努力
和你的每一点进步
每年清明节
记住送我们一束鲜花
最后的日子
给了我们的学生
所教的班上学生的家
我们都走访了一遍
我们甚至头一回品尝了
各家的清茶淡饭
也是最后一回
我们深深感到
每个学生家长
敬重我们如同敬重
自己的父母一样
●038
没有学生的校园
静悄悄
我们最依依不舍地
就是我们的校园
这棵紫薇是我栽的
那棵棕榈是你栽的
这颗白玉兰是我栽的
那棵凤凰树是你栽的
开挖人工湖
不知手上打了多少泡
不知肩膀磨破几层皮
如今的校园
美丽得让人咋舌
吸引了城市无数的眼球
明天
就是我们和校园永别的日子
有多少话想说
却沉默不语
有多少东西想写
却拿不动笔
可又没有半点死亡的征兆
让人纳闷
也许前几天太忙
没有顾及
也许离世前都会如此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阳光洒在海面上，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
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我们的童年
我们的青年
我们的中年
多少激情
在这首动听的歌声中飞扬
多少回忆
在这首百唱不厌的歌声中穿梭
此时此刻
我们又在这首永不泯灭的歌曲中
走向明天
●039
当正午的阳光
站在我们的发际
我们肃穆地手执香火
走过厨房
走过客厅
走过儿子的卧室
走过两个阳台
走进我们的卧室
我们在床上盘腿而坐
面对面
像两尊菩萨
我们用眼睛述说
我们用心灵感应
片刻之后
彼此闭紧了双眼
等待那悲壮的时刻到来
风声
雨声
雪声
雷声
从双耳掠过
珠穆朗玛峰来了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来了
呼伦贝尔大草原来了
青藏高原的神湖来了
大秦岭来了
巍峨的泰山来了
神奇的九寨沟来了
绝美的张家界来了
来了来了
曾在电视里出现过的
无数个镜头蜂拥而至
使我应接不暇
一个钟头
两个钟头
三个四个钟头
五个六个钟头
七个八个九个钟头
十个十一个钟头
当再一次敲响十二的时候
一个新的日子开始了
没有暴风
心海在激荡
没有惊雷
思绪在狂奔
●040
我蹭地跳起
抱起妻子
狂吻起来
只吻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只有我们粗壮的喘息声
和奔突的心跳
久久
我们突然同时喊出
我们成功了
我们穿越了死亡
一股无形的力量
从体内涌出
我们脱光了所有的衣服
赤条条地
把压抑了十二个月的激情
在今天晚上挥洒
从没有过的一种快感
在彼此的心间流淌
从没有过的一种舒畅
在彼此的肉体颤动
我们终于进入
很久很久没有过的
甜甜的梦乡
梦见我们成了
百岁老头和百岁老太太
子孙满堂
给我们祝寿
寿宴摆满了院子
让我们笑个不停
笑醒了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肚子剧烈反抗
脸不洗牙不刷
登登登跑到街上包子店
每人手里抓起两个包子
直往嘴里塞
活脱脱一对饿死鬼
我们的新生活
就这样开始了
■卷三 感悟■
●041
第二次肠镜检查
我们不再害怕
醒来时
腹部也没有上一次疼痛
等待结果
也不那么紧张
当我们的名字响起时
医生从门里跨了出来
手里扬着的检查单
似一杆小小的旗子
召唤着两双
将要滚出眼眶的眼球
好消息
你们的肿瘤开始缩小了
她把四张单子
做一对比
我们虽然看不懂
也是是是的不停点头
真是神了
那么大的东西
不手术
竟会变小
连大夫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们更是莫名其妙
妻子的泪水
又哗哗地流下
扑在我的怀里久久不抬头
我扶她坐下
靠在肩膀上
听她的抽泣
就想听一首优美的曲子
是生命进行曲
在狭窄的长长的走廊里
回旋
我们第一次
看见阳光是那么温情
我们第一次
听见汽车声是那么欢畅
我们第一次
沉浸在大厦美妙的光影中
我们第一次
看见白云悬挂塔尖的魅影
我们第一次
看见人们脸上飞扬的青春
我们惊诧
生活了半辈子的城市
竟还会有种陌生感
竟会有那么多第一次
●042
我所在的六小
建校的时候我还没有读书
建好后
我成了第一批入校的学生
那时学校在郊区
圈了很大的地盘
父母在山区务农
要读书得走很远的路
就把我托付给二姨
招生时
生源不够
户口不在城里的我
就堂堂正正走进了学校
小学 初中 中专
都在这座城市就读
毕业分配
我就选择了六小
不知是因为情义还是眷恋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说短
似乎只是一瞬间
说长
一万二千多个日子
说平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没有多大改变
说辉煌
培养了数千个学生
许多出类拔萃
学生走出校门
还记得我
写来的信装了几大纸箱
等到退休老了的时候
再一封封的重温
回忆一个个让人动容的日子
还有照片
有黑白毕业照
有彩色毕业照
有长大后从四面八方寄来的
青春照旅游照
生活照探险照
更多的是工作照
一个人被那么多的人惦记
一个人被那么多的往事伴随
除了金钱
难道不是世界上
最富有的人吗
只要自己开口
金钱也会滚滚而来
那么一切美好的东西
都染上了铜臭
生活从此再没有芬芳
历史从此再没有闪光
精神从此再没有自豪
未来从此再没有阳光
●043
我们把喜讯
带给了老中医
他也非常兴奋
特约我们去他家坐坐
他的儿媳
给我们做了几样家常菜
我们却感到浓浓的中药香
一人一小杯酒
一点一点的呡
呡出了百般味
那是他用中药自己酿造
当然此味难寻
他给我们重新开了方子
增加了两味
减少了一味
对于增减
很有说道
每三个月调整一下
量不多
意义重大
中药是个巨大的宝库
如何配伍
其中的学问实在深奥
可以说
世上没有一个人
可以拍着胸脯说
对中医已经完全精通
癌症的攻克
就在这一味味的
普普通通药材的
相互作用中
绝妙
就是对中医最好的写照
我们带着感激之心
和老中医再次告别
花白的发丝
花白的长须
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我们庆幸遇到了
一个好中医
一个好长辈
一个华佗在世
●044
又一年过去
癌肿已经萎缩一大半
又一年过去
癌肿已经萎缩得几乎看不见
又一年过去
癌肿已经完全不见了
又巩固了一年
没有复发
整整五年过去
癌肿伴随我们走过
一千五百多个日子
离开了
似乎有点心酸
做手术
也许还能活五年
没做手术
我们照样活了五年
有可能
再活一个五年
再活两个五年
再活更多的五年
在五年到来的大喜日子
我们对自已抗癌的历程
取名为
快乐抗癌疗法
快乐太难了
一天可以
一月可以
那么一年五年呢
面对很难抹去的恐惧
面对疼痛无休止的折磨
我们做到了快乐
快乐地活着
癌肿快乐地离开
留下的一幅幅图片
成为永远的纪念
我把癌的图片
安放在一个精美的相册里
扉页上写到
我用美丽的礼花
为你送行
不说再见
只说永远不会忘记
●045
妻子的体重
恢复到了一百斤
又从60岁
回到了50岁
甚至更年轻
我像欣赏一幅画一样
欣赏着妻子
这是一道看不够的
人间最美丽的风景
我拥抱着妻子
两颗心
越贴越紧
永远不要分开
妻子办了退休手续
一年后我也办了退休手续
我曾经立下誓言
只要不死
能活到退休
一定要带着妻子
看看家乡云南
有多大
有多美
看看北京天安门
有多雄伟
坐坐火车
坐坐飞机
坐坐大轮船
活了六十年
也美美美一回
头一回出远门
不知道东南西北
头一回去旅游
不知道天高地大
咨询了朋友
选择了跟随旅行团走
第一次出门
不知道如何收拾行李
夏春秋冬的衣服
收拾了一大箱子
同事们串门看见
拣出来一大半
我们尴尬地笑笑
一对乡巴佬
一对呆瓜
●46
洱海与大理
狭长
一条晶莹的丝带牵着苍山
在大地的胸前飘荡
鼓胀起一派风韵
水的色彩眩晕了眼球
掠过花的倩影
醉了远方的客人
远山
绿荫之上的一抹雪
落下夏的清凉
洱海
采尽了月辉
放射出迷人的光芒
一座城市
无数的传奇
让风花雪月囊括
洱海边
苍山下
心中涌出的感慨
在笔尖奔流
我和妻子似乎成了
风花雪月
传奇中的传奇
在崇圣寺三塔前了却
一生的遗憾
在蝴蝶泉边
寻找远去的初恋
●047
玉龙雪山
卧了千年万年亿年
一条龙
为何还不腾飞
留住美
是你不变的诺言
十三座雪峰的威武
是十三把指向青天的宝剑
宝剑不能倒下
倒下美就无影无踪
一米阳光
让忠贞的爱情有了归宿
不再殉情
延续的是幸福
啊 雪山的光影
让心灵震撼
翱翔的鹰
在白云上写出
美 爱情 幸福
灵魂在这里裸露
让玉龙雪山的冰雪冰镇
从没体验过的寒冷
让我们懂得温暖的价值
我们相拥
咀嚼着爱 爱情 幸福
经历了面临死亡的日日夜夜
才能为爱 爱情 幸福
写出不朽的诗篇
雪山下
丽江古城风姿卓著
纳西古乐
使我进入如梦如幻的境界
没有城墙的古城
把心赤裸裸地献给了游人
带着它
不论走多远
都会回头留恋的张望
●048
草原
色彩斑斓的草原
鲜花盛开的草原
草原的辽阔
我的目光无法测量
草原的柔情
我的心无法容纳
我的目光太短浅了
要搭上鹰的翅膀
我的心太小了
要乘上月光的脊梁
草原的辽阔
才知有多宽广
草原的柔情
才知有多深厚
啊 草原
不喝酒也会陶醉
不骑马也会奔驰
不唱歌也会激情飞扬
不睡觉也会进入梦乡
在我的胸怀
最羞涩的是我的诗行
最脸红的是我的文字
写不出你的万一
我只有对着青天惆怅
香格里拉
理想中的圣地
我用虔诚的心
向美丽的草原膜拜
用纳帕海的水
洗去我身上的浮尘
高山上森林中飘逸的
清新空气
净化我的灵魂
在这海拔四千米的地方
我终于跃马扬鞭
驰骋草原
我的身子格外轻盈
有梦不知哪里安放
安放的地方
都有梦
每个梦都像七彩长虹
放射诱惑的光芒
●049
美丽的西双版纳
最煽情的鸟
是孔雀
最惹眼的竹
是凤尾竹
最热情的花
是凤凰花
最大的个头
是大象
最意想不到的树
是望天树
最珍贵的塔
是曼飞龙笋塔
最漂亮的姑娘
是傣家妹子
到了西双版纳
所有的梦
都不是梦
所有的色彩
都那么普通
所有的芬芳
都不会沉醉
所有的欢笑
都没有虚假
所有的话语
都发自心底
所有的歌声
都源于真实
啊 美丽的西双版纳
人间名副其实的天堂
走进西双版纳
走进了神奇
走进了温馨
走进了一幅幅不是画的画
画中的我
画中的妻子
在月光里的凤尾竹下
让我们的爱
走进了极致
凝固在美的故乡
●050
穿过丛山峻岭
穿过雾霭缭绕
一个童话里的王国
展现在眼前
红河
哈尼梯田
原始的美
野性的美
红河感叹
红河
用美丽嫁接的风景
我要把她种植在记忆
以后每一个甜蜜的
梦里
让我细细地品味
努力解读
红河之美的成因
火辣辣的阳光
射穿
原始的粗犷
自然的野性
点燃我不安分的心
仰望一座座大山
哈尼人滚烫的心
筑起千层梯田
留下惊世风景
云雾缭绕的寨子
盛满梦幻般的情趣
水烟筒里冒出的故事
在长街宴上嚼出了滋味
我顿时感悟人活着
自己给自己一片阳光
即使最困难的日子
也有一份安慰
即使最绝望的日子
也有一线希望
●051
普者黑
普者黑
一个彝族的名字
被锋利的腰刀
雕刻得千姿百态
独木舟
如梭
穿出奇峰异洞
织出人间天堂
百洞百韵
百韵归一
那是大自然不朽的
诗韵
喀斯特湖泊
大小不一
是地上的星星
是天空的天空
荷花仙子
群居的村落
成了大帝的驿站
更有玉液琼浆
古朴的村落
走进现代的光环
伸手触摸
意境依然幽远
仙人的灵气
撒满普者黑
普者黑的姑娘
都成了仙女
普者黑的宁静
普者黑的清秀
是一首朦胧的抒情诗
幽远的意境
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在这里
每个老者都会回到
青春的岁月
●052
石林
风
在石柱上哼着曲子
阳光
在柱尖上跳着舞蹈
现代的嘈杂声
湮没了
远古的韵味
惊心动魄的
千钧一发
蹦出生与死的字眼
心冲出生天的时候
峰回路转
莲花峰剑峰池
峰高池低
峰在池中游
云在峰中游
石缝轻轻移步
天成了穿针的线
望峰亭上览美景
石如笋峰如剑
莽莽苍苍
尽显千古风流
盛世奇观
石林
大自然的奇迹
给予的是一种震撼
我似乎听见
阿诗玛和阿黑的昵语
坚贞的爱情
为何总是悲剧
萦绕在石林的
不仅是传说
而是把人类最美好的爱情
让石林
传遍世界
●053
我不知道
家乡的山水竟这样美丽
我不知道
家乡的情感竟这样丰沛
战胜死亡之后
我的脚步第一次远行
从滇南到滇北
从滇东到滇西
我看到的是真实
电视里的镜头再优美
也没有此刻景色的宽广
也没有此刻景色的深远
不知是上苍眷顾了我们
还是一生不做亏心事的回报
一对小人物
竟穿过死亡线
享受退休后的快乐
享受晚年的清闲
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
我们时常在月下谈心
我们时常在梦里笑醒
旅游
让人心旷神怡
让爱重回初恋
三十年的结合很漫长
从未像今天这样
爱的巴心巴肝
三十年的结合很短暂
从未像今天这样
感叹日子过得太快
同样的癌
把两个同样的灵魂
融合在一起
任何力量都不能分开
旅游回来
继续我们的中药治疗
直到我们确信
永远不会复发为止
我们还要准备下一次行动
我们把中国地图铺展在床上
两颗头头挨头
趴在床上
设计出一条最佳路线
从省城昆明坐飞机直飞三亚
从海口乘汽车去深圳
从广州坐轮船去上海
从上海坐高铁去北京
在三亚去五指山万泉河
在广州去星湖丹霞山
在上海去苏杭太湖中山陵
在北京去十三陵和长城
来去自由的自由行
●054
大海
我听见
大海的的呼吸
吹动着无边的幽蓝
我看见
大海的浪涛
牵动着一朵朵白云
伸出我的手
握住的
是爱人满腹的心事
随远去的桅杆远去
天涯海角
走进我的视野
走进我长长的儿时憧憬
在梦中展翅飞翔
暮年的钟声响起
终于吻着大海
稍显冰冷的柔唇
咸涩的泪
滑进你的心窗
歌喉为何这般嘶哑
情愫为何这般沉默
告诉我啊
大海
见到你
我为何这样迟钝
笨拙的我
只因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
我朝思暮想的大海
我梦中寻你千百度的大海
见到你我却这样木讷
满腹积攒的话没了
满腔梳理的歌没了
只有我的泪水
不断地涌出
落在你的浪花上
●055
半个多世纪的梦想
在一次次的渴盼中
毁灭重生
又毁灭又重生
当疾病带给我死亡的信息
我曾绝望了
今生今世
再也不能看首都一眼
此刻
真真正正站在
天安门前的时候
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安门
曾有多少屈辱
曾有多少悲痛
被一个伟人响亮的声音
送走
五千年文明的古国
不再遭受蹂躏
不再低声下气
中华民族从此成了
自己国土的主人
站立在天安门前
一个黄种人的豪气直冲九霄
一代又一代人传下来的故事
浸透了血
布满了恨
优秀的华夏子孙
世世代代不会忘记
天安门
我敬仰你
你见证了新中国成立的
伟大时刻
又见证了社会主义
突飞猛进的年代
你的雄姿
你的光辉
将永远伴随祖国
前进
●056
从北京归来
我和妻子焕发出
勃勃生机
体重增加
脸色红润
步履矫健
周身舒畅
谁看见
都发出惊讶地目光
中医史
中医理论
是无数人智慧的结晶
今天
强盛了数千年后
中医在不断减少
西医极度扩展
我们不可否认西医的
巨大成就
我们更不能否定
中医巨大成就的辉煌
可悲的是
有些中医不说自己的
一知半解
不说自己的水平太差
反而说中医
大病治不了
小病治不好
急病不敢治
慢病糊涂治
以讹传讹
老百姓跟着喊
树叶草根治什么病
蜈蚣蚂蚁尽糊弄人
我们可以举出
千千万万个病例
封住千千万万张嘴巴
西医诊病主要靠仪器
中医是靠自己的水平
望闻问切
广度
如同囊括了一个宇宙
深度
如同剖析了一个星球
●057
在病重的日子里
我借阅了许多中医书籍
我更加坚信
只有中西医的结合
医疗事业才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比如肿瘤
凭借西医方面仪器探查的
精准结果
能不做手术的尽量不做
靠中医慢慢消解
我不知道
自己的肿瘤会不会再次复发
可我知道
自己的肿瘤确实是让中医消解
假如当时我们做了手术
割去一截肠子
一次次的化疗
还有无法避免的后遗症
即使多活几年
痛苦的日子让人死去活来
没有了生活质量
就该早一些长眠地下
我们选择了中医
并不知道正确与否
即使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我们仍然不后悔
因为我们减轻了痛苦
因为我们提高了生活质量
这样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
也比痛苦之上
再加痛苦的十天百天
更有意义
更有价值
健康的人
也许会说这是谬论
没有品尝过难熬的恐惧
没有忍受过疼痛的煎熬
没有经历过噩梦的困扰
没有承担过绝望的重压
当你经历过这些的时候
再说这是谬论
我向你磕三个响头赔罪
●058
金秋
艳阳高照
南归的大雁
把一个“人”在蔚蓝的天空
滑过
这是一种什么昭示
这是一种什么暗喻
我仰望天空
追寻着答案
是啊
人啊
我看见针灸之祖
望穿时空的眼神
我看见扁鹊诊脉
静听潮涌浪奔的眼神
我看见华佗利刃
再塑生命的眼神
我看见张仲景灯下
书写圣言的眼神
我看见葛洪
征服传染病的眼神
我看见孙思邈
巧点百药灵气的眼神
我看见钱乙
挥洒晨光的眼神
我看见宋慈
洞穿沉冤的眼神
我看见李时珍
尝天下药材的眼神
我看见吴谦
集中医大成的眼神
一次又一次的眼神
让中医一次又一次
超越一座又一座高峰
时事风云
四季轮回
华夏民族的兴盛
文字无法完全囊括
语言无法完全撇清
唯有中医
串起历史的脚步
●059
妻子的黄昏
充满青春的色彩
唱歌跳舞画画
而我的黄昏
另一番景象
早晨打打太极拳
骑单车郊外钓鱼
健步慢跑
只有外出的日子
两人形影不离
儿子拿到博士文凭
留在首都一家研究所
从事肿瘤研究
我们也成了他研究的对象
他要从中西医共同的角度
探索一条全新的
治愈恶性肿瘤的途径
我们相信我们的儿子
在未来的征途上
写出光辉灿烂的篇章
许多身患癌症的朋友
登门拜访
索要抗癌的经验和验方
我们的经验就是
一个好中医
一种好心态
一套合适的锻炼方法
加上一些辅助治疗
我们的验方
就是中医根据病情
不断调整对症下药的方子
一座城市
一个家庭
一对夫妻
一起得癌
而且是同样的癌
又同时没了癌
成了小地方的特大新闻
我们成了
人们心中的明星
我们成了
有特异功能的神人
我们很清醒
我们就是一对
普通不能再普通的
小学教师
●060
时光匆匆
屈指一算
从知道得癌那天起
整整过了十年
十年太长太长
有多少个不眠之夜
十年又太短太短
瞬间流动着
无数的画面
又是一次
全面体检
得出结论
完全康复
没有复发
没有转移
没有一点可疑迹象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
正常人
带着癌
快乐地活着
快乐地活着
癌却远去
留下一段
充满酸甜苦辣的时光
岁月流逝
留下的印记却成为
文字记录下的永恒
快乐地活着的精髓
就是快乐抗癌疗法
这是我的总结
这是我的命名
这是生与死的较量
这是命运的大挑战
我们满含泪水的眼睛
看着无比美丽的
夕阳和晚霞
激情再一次喷发
跋
在这部
长篇叙事诗中
我用了第一人称
便于我饱含激情写完
当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
我自己已经成为
诗中的主人公
再也无法分开
让我把一首小诗送给
伴随我共同走过许多日子的
他和她
让我把他们的名字
悄悄告诉你
他们是——光明和吉祥
光明和吉祥
光明和吉祥
在患难中相识
在患难中相爱
在患难中手牵手
在患难中感受生与死
光明和吉祥
从此不分离
有光明
就会有吉祥跟随
有吉祥
就会有光明陪伴
光明和吉祥
走进每个人的心中
拥有了他和她
生命永远
光明和吉祥
2015年1月初开始构思
2015年10月31日完稿
■后 记■
首先要感谢新国风诗刊总编丁慨然老师给了我这次机会，使我的这部长诗得以发表，自己写诗总是希望看的人能多一点，各个层次的人都有一些，这样反馈的信息就多一些全面一些，会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我还要感谢责编均锤老师的辛勤劳动，我们在QQ上相识，虽然没有见过面，却有一种老朋友似的感觉，读他的诗，浓郁的土地芳香扑面而来，令人愉悦舒畅。我还要感谢编辑部的其他老师对作品的出版付出的心血。
著名诗人桂汉标老师在繁忙的社会活动之余，能抽出时间再次为我写序，令我非常感动。李松老师是蒙自人，虽然年龄比我小得多，作品却比我丰富得多，他所写的一本本对中国多角度的深度调查，令人看后为之惊叹，拍案叫好。同时他也是一个有成就的诗人，这次能为我的书作序，我很高兴。琴子老师，是我交往多年的大姐，不仅文章写得好，人品也非常好，多次为我的书写序。红梅是年轻人，在诗歌方面颇有建树。在这里，我向他们表示深深地谢意。
我爱人的舅舅和舅母先后都得了食道癌。舅舅检查得了食道癌后，马上住院，手术，化疗，出院后一年时间又复发转移，在不到60岁就去世了，在世时受尽病痛、化疗和手术后遗症的折磨，瘦成一把骨头，谁看了都唏嘘不止。舅母是晚几年得的病，说什么也不做手术，不做手术少受了好多罪，一直活了70多岁才走的。同样的病，两样的遭遇，成为我心中无法解开的结。多少年来，曾经见过和听过不少的癌症病例，很多手术后的病人都不太理想，只是在痛苦中多活一些时日罢了。而一些没有手术的癌症病人，通过吃中药甚至有的不吃药也康复了。即便是不能康复的病人，所遭受的折磨也轻得多。
对此，我就产生了一种心结，得了癌症无论如何不能做手术。只要少一些痛苦少活几年也无所谓。为了多活几年被疾病折磨得死去活来，有什么意义、什么价值呢？有时我在想，
假如不做手术，不去刺激它，可能肿瘤不一定会迅速生长，更不会发生转移，即使发现时到了晚期，甚至转移了，用中药保守治疗，也有可能活得更久，甚至带来康复的希望，许多癌症病例也证实了这一点。不做手术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受病痛太大的折磨，在少一些痛苦或轻微的痛苦中告别这个世界。
舅舅和舅母的事使我想了很多很多，总想写一点什么东西，可又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写，一直未能进入具体构思阶段。后来，我的身边继续上演着一幕幕悲剧，我再一次动了写点东西的念头，因为自己喜欢诗，而且用诗来创作这类题材的又不多见，就打定主意写一篇长篇叙事诗，从今年元月份开始构思，反复琢磨，终于落下了笔。
写完以后，如释负重，格外轻松,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当然，我不是一个医生，更不是一个肿瘤科医生，所以长诗中的评论和观点，只是作者自身的想法，只是把自己所听所见以诗的形式表现出来。癌症患者的痛苦，自己是亲眼所见，看到那种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喊着快让我去死吧的病人，特别想大声疾呼一声“快来给他打一针了却他的生命吧”！
人最终都会死的，谁都希望无疾而终，但大多数人都会在得病后死去，所以，让病人在少一些痛苦中离世，是否应该是每个医生追求的目标。病人得知自己的病已经无望恢复，还在清醒时留下遗嘱安乐死，我们是否应该支持？
在这部长诗中，我对中医非常看好。中医的历史十分漫长，也许从猿进化成人类开始，就逐步有了用花花草草疗伤，治疗头疼脑热。自有文字始，商朝就有了关于中医的文字记载，就从从那时算起，至今也有3000多年的历史。数千年的历史中，不是靠的中医治病，还能靠什么呢？数千年建立起来的中医理论本身就是经过无数次实践证明的，是科学的，而且无数成果已发出灿烂的光辉。现代西医的发展，我个人认为，最大的贡献就是各种诊断仪器的产生，对疾病的诊断具有了划时代的意义和巨大的应用价值，也给中医更好地治病提供了手段。所以，未来中西医的结合将是攻克一个又一个疑难杂症最好的途径。
我本身就是一个老病号，27年的糖尿病史，多年的三高病人，2009年还中风，并且患有多种由上述疾病带来的并发症，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是我想得开，快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玩就玩，每年都要外出旅游。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我相信还会继续活下去。
用长诗来创作这样一个题材，有一定的难度，不仅要考虑文学的问题，还要考虑科学的问题，两者有机的结合，才能创造出有价值的作品出来。所以，作品虽然完成了，能不能达到一个有点价值的高度，还要请诸位老师、诗人和文学爱好者评判。
【全诗刊载于《新国风诗刊》2016.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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