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力有限
我目所能及的——
只是远处那座山
我还能感觉到什么？
对天空的疑惑？
对过去的懊悔？
对未来的绝望?
还有我的家、我的感冒、我堵在肺里的痰……
我的耻骨上长着历史的蛛丝
我渺小的祖先和我由此相通
而退缩的尾骨证明
我和你一样
我们最初的爸爸妈妈
曾彼此拽着尾巴
享受纯真的爱情
那些原始的树上
结着无忧的果实
何必去热爱伟人
他们站在最高层的楼顶
任我们仰望
把鞋底的尘土
洒落在我们的头顶和嘴巴
还有那些爱登高的皇帝
那些生殖崇拜的狂人
他们握着阳具统治世界
还梦想着与鸟结亲
培育出非龙非凤的后代
我们更不必去崇拜富人
他们从邪恶的蛋中孵化
象陆地上善于吸咐的章鱼
给每一个触角都买一处房产
让每一个吸盘下
都寄居一个女人
我们热爱穷人吗？
我热爱我吗？
这他妈的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我看见拾荒的大妈
在污秽的脸上
瞟出18岁少女的媚眼
荒芜的麦地里
收割庄稼的老农
以拉丁舞的姿态
擦去脸上的汉水
我看见洗碗的童工
在十味俱全的剩菜汤中游戏
我看见
在地球所有黑暗的角落
都有蚂蚁般穴居的穷人
佛说：
“人只是装在袋中的一滩屎”
道说：
“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挤出身上的毒脓”
耶苏说：
“活着的美丽是画皮”
安拉说：
“你相信自己你就死定了”
鲁迅说：
“人的历史就是吃人的历史”
我在马桶上读过一本书
书上说——
“人类社会迟早要毁灭
每一粒尘土都是一个世界”
我站在这个世界上
在一个十字路口站定
任车流和人流象水流穿过
任眼前的风景象旋涡
我突然感到是地球站在我身上
象琏球菌
象某个圪瘩里的螨虫
它们心满意足的
生活在我们细胞里
它们会期待着我被汽车撞死
然后再感叹生命的无常吗？
我无法定位
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
我在拥挤的超市里
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
在拥挤的公园里
联想着儿时
夏日里邻村菜地旁的粪坑
那些贪婪的蛆虫拼命蠕动
他们的世界曾经是一只苍蝇
而我们的世界也许凑巧
是那只苍蝇身上的一根绒毛
我疑惑
这就是我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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