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圈子
一群鸭
剩下一只能飞能舞的
孤鸭
两扇翅膀 轻轻
一开一合
以一箭之势 稳稳
落在荷塘
最后的记忆
荷塘没有盛开绿色
吮吸 才露针尖的藕芽
不是错误的错误
一概用到顶点的热水
堵住呼吸 血染红
白色 灰色毛
孤鸭 寻找
昔日赛歌一样的群鸭叫声
遵在塘边或独游荷塘
在绿伞下
用嘶哑的声音
呼唤 嘎嘎
荷塘以外 青山之巅
回音绕绕
孤鸭不知道
伙伴安静躺在冰箱里
◆套被子◆
四角方正的棉被
在太阳底下吞噬了
饱饱的热气
像吹了气的气球 有点鼓
湿气蒸发
我把洗好晒干的被套
平平整整放好
棉被 被套
角套角 不能空
用手轻轻抚平
我要把这些热气 暖气
抚扎实 放在高而干的衣柜上
病毒藏不住
四方四整的被子
裹住三十七度
裹住冬天里 一家的暖
我还要象掀浪涛一样
让被子鼓动波澜
就象平静生活 微波细澜
点点滴滴
把冷 捋在一边
如被子
人们只记着 热和暖
◆挖藕工◆
藕田一片衰败
叶和枝干烂了
伏于灰黑的淤泥
濛濛的薄纱
裹着躬身影子
一个五十岁以上的男人
穿了下鱼塘捞鱼的雨裤
两只脚深陷 灰黑的泥没过小腿
像两根树桩扎在土地
弯着身子
像小时候山坡上
那棵陀背松
两只戴手套的手
将埋着藕的泥
有点像凉粉 一端一端
低着头 呼吸声跃过头顶
凉粉泥随呼吸声
甩在身子扭动的两边
宛如他老家 拴住的牛
静静 看挖藕人弹性身躯
一个四川音 个不高大
挑了两篓 喘息着
每喘息一下 便有一脚向前跨
那一点点吃奶的力气
挤到大脚趾头
先把前面一篓放称上
一百零五斤 后一篓一百斤
两百多斤从肩膀御下
肚子紧缩 满是泥的脸上
吐出一口丹田气
千里外的家 装在丹田里
仿佛亲人在他的气息 轻松一些
不过
日子还担在肩上
他把扁担靠胸前
扒了手套 露出干净手掌
甩把汗
不远处是街镇
夜市 离挖藕工好远
一件厚帆布架起他们
临时的家
温暖 梦境
飘到藕田
故乡在藕田之上
2016年5月30日—6月2日夜于江西吉安乡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