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夏夜,炎热得使人恨不得连身上那层皮都脱下来。知了也热得没完没了地叫唤,吵得人无法安睡。屋里太热了,一家四口挤在一张木床上,更是如蒸笼一般。祝佑实在受不了这个罪,他脱得全身只剩下一条裤衩,一个人仰躺在晒谷坪的凉席上,守着刚从田里收回来的稻谷。睡得跟死猪似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他是特意从打工的外地请假回来双枪的。家里平时只有老婆香楠带着两个儿女,种了几亩水稻。农村的女人不像城市的女人,攀比的是容貌和物质。她们之间相互比拼的就是能干。因此香楠不想输给别人,她也种的是双季稻。这不,到了7月底八月初,双抢最农忙的日子来了。抢收抢种都必须在立秋前后几天完成。香楠家里人手不够,只好叫祝佑回家帮忙。
祝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哥哥长大。哥哥祝明的老婆死得早,留下两个几岁的女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祝佑二十七八岁才娶到老婆。说起来也奇怪,家境贫寒长相一般的祝佑,竟然娶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让村里很多青年男子不服气,当然也包括了嫉妒和羡慕。
香楠比祝佑小10岁,粉嫩圆润的脸,皮肤白里透红,大眼睛,性感的嘴,一笑两个小酒窝,会让男人醉在其中。尤其是那对傲人的玉峰挺立,走起路来“波涛汹涌”,几乎要了男人的命,就连女人看了也移不开眼。这样的女人,在穷乡僻壤光棍多的地方,是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晚上十点多,没有通电的乡村有点黑。夜很静。只有天上的下弦弯月和繁星,给了乡村一点朦胧的光亮。由于白天太疲累,村民们早早就睡下了。村里除了蝉鸣,已经听不到人走动。
“啪!”祝佑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拍打了一下蚊子,将自己打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屋里隐隐传出女人的喘息声,他一激灵就醒了。心想自己都不在床上,老婆难道做春梦了?
他赶紧爬起来,抬脚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轻声叫:“香楠,香楠......”
谁知他刚到门口,突然从屋里冲出一个黑影,一把推开他就往外跑去。
”谁?站住!来人啊,抓贼啊!”袖祝佑吓了一跳,顺手一抓,”刺啦“一声,撕下了那人一截衣袖。他一边大声呼喝,一边拔腿就追。
可那黑影跑得飞快,祝佑打赤脚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祝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烂布,暂时不敢肯定是谁。可那道背影祝佑太熟悉了,看着他跑远,祝佑心如刀绞。他心知肚明,这贼不是来偷东西的。
“哪里有贼?......”
“怎么回事?.....”
“大伙快起来!抓贼啦!......”
由于祝佑这一叫嚷,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惊醒了。家家户户的煤油灯逐步亮起,睡眼惺忪的村民纷纷走出来,朝祝佑家涌去。祝佑顾不得跟大伙解释,一转身朝屋里走去。他怒火难抑,眼里含着泪,一把揪起衣衫不整的香楠的长发,将她拖下床,厉声责问:“刚才那野男人是谁?你们在干什么?说!”
“哎呦啊,呜呜......痛死我了,我不知道!我在睡觉,不知道屋里有什么人?人在哪里?呜呜.....”香楠放声痛哭。
两个孩子吓醒了,跟着她“哇哇”大哭起来。一个抱着爸爸的腿,一个扑在妈妈身上哭喊:”爸爸,别打妈妈,我要妈妈!哇哇......“
“你敢说不知道?你这个贱货!烂货!我打死你!”祝佑怒火中烧,对香楠拳打脚踢一顿暴揍,打得她脸青鼻肿,披头散发。
“哎呀,这是怎么了呀!祝佑,你疯了?这样打老婆,会出人命的啊!”这时村民都赶过来了,几个男人拉开了疯狂的祝佑,将他拖到屋外晒谷坪去。几个女人扶起坐地上的香楠,安抚孩子。
“香楠,你们这是怎么了?白天还看你们好好的双抢呢,怎么晚上突然就打起来了?”五嫂子是香楠的表姐,看她被打得这么凄惨,心疼地边流泪边问。
“我不知道,我在睡觉,他突然闯进来打我!呜呜.....我不明不白地被他打成这样,我不想活了。呜呜.....表姐,你要为我做主啊!”香楠扑在五嫂子的怀里,嚎啕大哭。
“好!如果今天他不说个所以然来,我明天就回娘家喊人来,咱的姐妹也不是好欺负的”五嫂子气狠狠地说。
屋外,几个男人围着祝佑,询问什么情况。祝佑什么话都不说,谁也不搭理,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埋头哭得稀里哗啦。“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他哭的这么伤心,几个男人都忍不住眼眶湿润。心想“这得是受多大的委屈啊?才让一个铮铮的汉子哭得肝肠寸断的。”
而他这一哭,倒是让大伙不敢再问了。只是觉得纳闷:“你祝佑打了人,自己也没受伤,咋倒哭成这样了?”
祝佑边哭边想着刚才的那个背影,心里憋屈得滴血。他明明知道这人是谁,可又不好说。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当时没有抓住他,要是他不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要是不出声,今后怎么办?一家人总要见面,怎么面对?而且这事到底多久了?是通奸还是.....?老婆死不承认,难道真是我想多了?真冤枉了老婆?或是他还没有得手......要是他们真是通奸,那我该怎么办?是离婚还是忍住这口气继续过日子?祝佑脑子一团糟,患得患失的一大堆疑问,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答案?而最令祝佑伤心的是他不相信那个人会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祝佑越哭越伤心,恨恨地用拳头一下一下砸地上,很快,拳头破了,血肉模糊的。但相比起心里的痛,手破又算得了什么?
大伙见他们俩都不说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猜到这事有蹊跷,但他们自己不说也无趣,只得闹了一阵后又各自散去。但几个有心人还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好说破。
夜深了,更加黑了,五嫂子怕大家走了之后,他们又打起来,劝香楠去她家睡。可香楠死活不答应。只见她哭得花容失色,眼睛浮肿。嘴里不停的哭诉:“我哪儿也不去,他要就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今天莫名其妙地受了这么大的冤枉,以后我哪里有脸见人啊!姐,你不要去叫娘家人,我自己跟他拼命,今日他不给个说法,我就跟他同归于尽。”香楠心虚嘴硬地哭。
“傻呀你,不叫娘家人他哪里会低头?你也别哭了,我去问问他,到底抽什么风?”五嫂子其实也早有耳闻香楠是什么人,只是不敢确定,也没去求证。
“祝佑,现在大家都散了,你老实告诉我今晚发什么疯?将香楠打成那样,你也狠得下心啊?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将表妹嫁给你呢!你倒好,就这样欺负我妹妹啊?不是打我的脸吗?今晚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明天 我就回娘家叫人去。”五嫂子指着祝佑的鼻子逼问。
本来祝佑已经不哭了,只是在那里发呆犯愁。被五嫂子一问,忍不住眼泪又出来了。他哽咽着回答:“嫂子,你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刚才......”祝佑将情况如实告诉了五嫂子,并将自己心里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五嫂子听后呆若木鸡,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虽然听到过一些香楠的风言风语,但都不愿相信。一是香楠是她表妹,又是她保的媒;二是香楠的长相确实遭人惦记,也遭女人嫉妒。说不定就是人家故意造谣来中伤她呢?可如今是祝佑亲自抓到,香楠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她自己都感觉无地自容了。尤其是今晚这事,一旦证实,那可是乱伦啊,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不是妥妥的一计响当当的耳光拍她五嫂子吗?
“祝佑,你这话可得负责啊,要是冤枉了谁都不好啊!“五嫂子心事重重地嘱咐祝佑。
“嫂子,要证据还不容易吗?明天一早拿着这断袖到大伙家里去搜,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祝佑痛苦地说。
“祝佑,就算你搜出了是谁,也不能证明他就跟香楠有关系啊?说不定是你刚从外地回来,人家以为你家有钱,只是来偷东西呢?再说只要你没有抓到他们同在床上,就不能证明香楠有错啊!无凭无据地你可不能冤枉我们香楠啊!”五嫂子有心偏帮香楠,拿话塞祝佑。
“嫂子,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得明天搜搜了。”祝佑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狠下心来打算撕破脸了。
“你要这么做,嫂子也无权拦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可想好了,即使搜出来又怎样?以后的日子你还过不过?如果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你敢保证以后还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吗?”
“嫂子,我也希望香楠是无辜的啊!可是我作为男人,亲眼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不弄明白我不甘心啊!我现在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祝佑眼眶红红地哽咽道。
“唉!那你搜吧!我回去了,今晚你们就别闹了,明天还要干活呢!我回去了。”五嫂子见劝说无果,打着呵欠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佑就拿了个锡盆敲得咚咚响:“大伙都起来啦!昨夜我家被盗,要挨家挨户搜东西啦!”
“咋啦?咋啦?无缘无故地搜什么呀?”有些赶双抢的村民天没亮就下田干活去了。一些在家做早饭的老人、女人或孩子,都出来看热闹。
“昨晚有人潜进我家偷东西,被我抓破了衣服,现在我要搜一搜,跟谁的衣服对的上就是谁!”祝佑苦着脸说。
“搜什么呀搜,谁准你搜呀?这衣袖明显就是你哥祝明的啦!不信你直接到他家搜不就知道咯!”一些知情的女人忍不住嘴快,也是有心看香楠的笑话。这些平日里就没少嫉妒她的女人,这回终于逮到香楠这个狐狸精的把柄,还不好好地羞辱她一番?
“瞧她平时那个骚样,勾引别的男人还不够,居然连自己大伯都不放过。这乱伦的事都做得出,太丢人了吧?嘻嘻......”
祝佑脸色铁青,正准备反驳,突然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香楠跳水自杀了!快来人啦!......”
“香楠!香楠,你怎么这么傻呀!我不搜了还不成吗?”祝佑吓得一边哭喊一边往村口的池塘跑。村里老少也跟着往池塘边跑去,就连在地里干活的人也都赶回来了。 几个男人跳进水里救人,祝佑自己却吓得坐在地上嘶吼:“香楠,你上来呀!我不怪你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你了!你快上来吧!哇.....”
这场沸沸扬扬的风波,将本来平静的村庄沸腾了好一阵子。但无论怎么闹,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那就是祝明。只留下一对年少的女儿跟着祝佑。
几天后,祝佑去了一趟打工的地方,将工资结算清楚又回到村里,从此再也没有出去打工过。而香楠,始终避不开男人热辣辣的目光。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丰满,走起路来还是波涛汹涌,笑起来还是花枝乱颤。
2016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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