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死亡之岛
人一旦登上去冥界的船，将永远不会再回来
----琉善《卡戎：观察者》
一年中最阴冷的时刻，乌鸦在晚风中鸣叫
海风漫无目的地吹送，往北，往西
那些丑陋的榉木，像铁铅铸就的双手
冷风中空荡无助地朝向天空
死亡之神的使者，驾着猪皮筏
穿过阴森可怖的礁群
夜色中无望的脸孔和白衣异常显眼
面目狰狞的长翅鱼和黑色的海浪在你身后翻滚
与你同筏而渡的人们，或脸带悲哀，或心怀喜悦
生命的长明灯早已熄灭
另一种黑暗之光环罩他们的脸庞，仿佛宿命之路
以另一种形式，铺展在面前......
寒风中，碎语与哀歌同时飘落。那时
我坐在门前，打扫好庭院，备好
蓝色的酒液和两只空杯，如果在这样的夜里
遇见你，是否暗示了我的命运？
二、神秘屋
而是在过日子的时候，
一只眼睛盯着死亡。
-----《琉善哲学文选》55页
１
阳光无法照入的角落，铺好你的小床
把尘染的油灯吹灭，破旧的诗卷放在枕边
那张亚麻编织的床单，祖父睡过，父亲睡过
仿佛还能闻到他们的生育和死亡更替的气息
空气中充满潮湿，荒草悬空生长
来自北方的寒流，曾无数次侵入你梦中
哭泣的妇女像反复开放的白花
侵入你的梦
２
你居住过的地方，有望不尽的阴沉、迷雾和黑暗
墙上悬挂着你的爱情和信仰
木箱里锁着你的诗集和罪行
来往的路人曾以猎奇的神态亵渎了你的秘密
那些日子里，白天你能透过窗纱
看见追逐的人群，晚上你能听见
人们沉浸于枕衾之欢。身体锈斑脱落的声音
从来没有给他们带来恐惧
三、殉难
走向死亡的存在。
----海德格尔
天空降起急据的雪，北方和南方的村庄
同时陷入令人羞愧的洁净。一场暴行
在隐秘中进行
红色的花在白雪中像一滩无辜的淤血
“他死于一场词语与黑暗的战乱
死于的内心的空虚和精神的错乱
死于世俗的诘问和爱情的泯灭
死于固执的理想”
殉难者兮朴躺在河岸的草场上
眼神疯狂而绝望，一只手握着乱发
另一只手抓着一束花。那些他曾疼爱过的羔羊
在慌乱中一哄而散
雪整整下了一夜，明天醒来，阳光下闪闪的大地
刺痛肉眼。窗台上空杯铺满尘灰
一本名叫《浮生若梦》的诗集
在大火中梵灭......
四、骑士之死
我看到的一切只有死。
----奥古斯丁《忏悔录》第四卷第四章
１
我到过更远的地方，时间烈马的蛊惑下
在尸骨堆砌的城头来来回回
我嗅到了人类尽头的气息
和父兄沉寂的足印，在泥土中下降的声音
天空降下大雨，冲洗昨夜血染的石板路
轻唱哀歌的妇女，阴风吹断喉节。
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死亡之神遗弃孤儿
见证了宿命存在的真实
２
我到过更远的地方，也见到过死亡
见到过高洁的死同等于污秽的死，见到过
我的祖先和国王同居于月光柔和的洞穴
上面是雨水，下面是花园
也见到过我道路的终结。一个胸怀卷的骑士
死于三种可能：
道德的败坏，爱情的绝望
诗歌的毒药。
五、奥菲利娅
姑娘，姑娘，他死了／一去不复返
头上盖着青青草／脚下石生苔。
----《哈姆莱特》第四幕第五场
美丽的黄昏,我的爱,我怎么就想到了死?
暮色正迅速靠近,国王黑色的云团
在城堡上空回旋，尖利的屋顶，像你手中的铜剑
悲壮地刺向苍穹和我阴暗的心
有人呐喊，有人掳抢，有人蓄意谋杀
有人在失火的后院抱头痛哭，有人跳上城墙
誓志复仇......石头从天而降
艾尔西诺的屋顶从没像今天一样疼痛
没有人看见，艾草生长自我的内心，没有人看见
一队蚂蚁经过我的爱情
越过生命所能承受的重量......在最后的梦里
一群麦垛在烈火中，成了黑夜的陪葬品
“如果种子不死”［１］，我把的自己
埋在靠水的岸边，春天有暖风，冬天有白雪
但是，我的爱，你的骨头是我的墓碑
悲凉的爱情是我的墓志铭。
注［１］：戈麦诗句。
六、归
他们像树叶一样，一时间风华森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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