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
站在另一个黑暗的太阳下,我化身为你
黑色的尘粒中张开双手和食道,承托起
昨夜流离失所的呓语。秋天高高在上,一些可知和未知的
生活高高在上。就这样,我们站在田垄上
看着大鸟表情惊恐地飞过,看着土地之下的大水
攀上我们滚滚而不安的额头。
这是一年中的最后几天,大地在自言自语
我们被迫进入语言的疼痛之所,于凶猛的漆黑中
抛转隐隐作痛的宿命的硬币。我们是卜巫者
梦靥的每一次翻动,都生出一段可怕的预言。
于是你总在漆黑中将四肢相互攀缠,这使我想起
卡夫卡可怕的假设。你说我们是一群手持利刃的语言者
于风高月黑的场所,将自己抱上审判的解剖台
向寒冷的深处去
1月2日,天空将不祥之雨降进耳朵的内部
庭院下沉,一朵哭诉的野菊花在不洁的房间里
数着下行的阶梯。靠近生活真实的另一面
我们的身体比泥土更潮湿。
我知道,呐喊的声音是一种对生活的背离
在我们制造的幻觉中,所有可及和不可及的
幸福是一场隐隐而来的灾难
向寒冷的深处去,沿着冰冷的奈何桥一直往西
遇到冬至、小寒、大寒,遇到一声相互吹送的喟叹
那个诵经者面无表情,持灯而立。
或者要走得更远一些,从湛明走向混沌,此在走向彼在
在时间的反复开合中,我更像
一个失语沉默者,惊惶失措地寻找散落在地语言
位置
之后是黄昏,叙梦者的回忆引起一场暴雨
黑色的黄金像一匹寡言的狮子,始终躲在房角
冷漠注视着周围的喧吵和飞飞扬扬的尘土
空气在凝结,黑夜漫上床沿,花瓶里的水气慢慢地上升
你能听见一朵花在安宁中开合的声响
听见铁骑如风,而风如利刃
返回的路上你会遇见一出悲剧和三个自己
一个在黑暗的背后吐着水泡,一个在尘土飞扬中追寻太阳
而你,拎着三两白酒走向生活早已埋伏的阴谋。
之后是深夜,不安的语言引来一场危险
叙梦者说那年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大雪下
村庄安然、枝叶安然,它们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冰寒中将欲言的疼痛蓄埋于根部,它们将
下一次含泪言笑的时间埋在了去年的春天
2006年1月2日下午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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