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妈妈去集市买了些梨。大大的,椭圆椭圆的,酸甜可口。真是美味极了!适逢盛产藤梨的季节,任何“胡吃海塞”都算不上奢侈。加之藤梨是我们当地的本土水果,价格也就更便宜了。但凡喜欢,家家户户都能体验这酸味甜情。
藤梨可用于生吃,也可以用于煲汤。藤梨富含多种维生素和营养成分,其营养价值不容小觑。多吃藤梨可润喉利尿,藤梨拌着冰糖熬的雪梨水清热去火,是上好的避暑神器。藤梨是我们当地的叫法,学名还没来得及考究。藤梨树高矮不一,有长得高大的,有出落得娇小的,但总体而言,我见过的家乡的藤梨树都是低矮为主。等梨子熟了,七八岁的小孩也能采摘,正所谓“手可摘星梨”。我估摸着,家乡的孩子童年里不乏同小伙伴一起去摘梨或是偷梨的记忆。
藤梨带给我的远不止不安分的味蕾躁动,还带给我梦幻烂漫的情感游弋。谈到梨树,我脑海里蹦出的第一幅画面便是二舅家坝前那棵高大的梨树。梨树真的很高,高得连成年壮汉也够不着。等到摘采的季节,舅舅总会搬来高凳梯,一端靠近地面,一端靠在树身。再沿着梯子爬上去,然后用剪子剪,或直接用手拽,接着顺势放进篮子里;有时,直接扔给树下等着捡梨的孩子们。没有梯子的时候,大表哥总是带头用树竿把梨打下来。由于用力点的偏差,打下来的梨儿往往伤痕累累。对于“好吃嘴馋”的农村娃子来说,这点伤痕算不了什么,当是给梨穿了件花衣裳。摘下梨后,用衣服角擦擦,直接入口。那些年头的梨树是不打农药的。也没有其他污染。我猜想着,“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大概源于此吧。
五六岁的时候,我同发小一起去偷过一次梨。其实,也没有偷外人的。被我们盯上的是我家二伯的梨树。二伯家的梨树比较低矮,又栽在路旁,到了快成熟的时候经常被路人顺手牵羊。为了防止被盗,二伯也曾想过法子。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嘴馋的我们总有使不完的阴谋诡计。渐渐地,二伯也就不再理会了,更不管理了。梨的产量直线下降。面对日益稀少的珍贵的唾手可得的梨儿,我们一群娃儿,日思夜想,守株待兔。生怕被别人摘了去。因此,好些个梨儿还没长熟便过早地进入了肠胃。果真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关于梨树,还有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那个时候,村里大力提倡“要致富,先种树”。一批批商品树的树苗运到家家户户。什么小叶榕啊!天竺葵啊!茶花树啊!霸道地取代了藤梨的位置。梨树儿,无情地被砍伐。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那酸甜的味道,再也没有那偷梨、吃梨的乐趣,我伤心了很久。泪珠儿未干,我去到田间,捡起梨儿的枝枝丫丫,算是最后的遗体告别。也有个别顽强的,剩了个梨根儿。深深地,被埋在地下。不知能否再见梨树儿“春风吹又生”的场景。带着遗憾,我锁上了关于梨的一切记忆。
俗话说:“分梨”等同于“分离”。
梨儿的确被我们赋予了更多元的意义。有童年的乐趣,有大快朵颐的酣畅,有分手告别的伤感,有守孝礼恭的谦让。再怎么风云变化,梨儿永远是我的情儿。
不分梨,怎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