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山要扩建景区,从村里找人施工,看巧我从外地探亲回来,在家没啥事。婆姨红玉道:“你去帮帮振林哥,他在新建景区管施工。”我本身就是搞施工的,去帮帮忙,小菜一碟!给不给工钱无所费,也就几天的事。
振林是婆姨红玉她表哥。
第二天一早,我爬起身,一看挂在墙上的表,7点了,也不想吃早饭,看红玉煮的新摘下来的玉米,嫩嫩的,一股香气,就揣了几穂,走到路上吃。
天井山是座美丽的山,她是一个大林场,纵横5600多平方米。现在不让伐木了,林场成了国家森林公园,就在旅游上下力气。
我顺着玉米地的田埂朝穿行林场的省道方向走去,准备到景区办公地点找振林哥。本来可以走路的,就为闻闻这玉米地甜丝丝的气息,反正也不远,溜溜弯。
早上有些雾气,空气湿润润的,沁人肺腑,极爽的感觉。山上森林密布,郁郁葱葱,呈深绿色,远处、近处、山上、山下全是树木。平坦土地上的玉米林把我淹没在绿色之中。
或许是我在家的日子少,在外的日子多,或许景区建设改变了路径,不知怎么的我走到了山根下。玉米地和山上的树林紧密相连,我判断不出顺着山根朝哪个方向走,于是,我转过身想朝来的方向回去。
忽然,我听到身后有沉重的呼吸声和一股腥臭的气息。我扭头一看,我完全傻了,转过身,木呆呆的看着来者!
一头黑熊竟直立在我的身后,两只小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嘴里流淌着唾水。我吓得浑身筛糠。装死!第一直觉,旋即我躺倒在地上。熊没有直接袭击我,它在我身上嗅着,翻动我的身子,熊掌在撕裂我的衣衫,口腔发出低重音。我不敢再装死了,本能的拿出嫩玉米递给它,看它要不要,是吃玉米,还是吃我?这家伙一手拿一个吃了起来。它吃着,我递着。一直将我拿的玉米吃完,又在在我身上嗅。我内心恐慌急了,还得镇定。黑熊看看我,转身走了。这一脑袋汗流的,虚脱了,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尥蹶子往家窜。
回到家里讲给红玉听,她不相信,说我骗她。哪知睡到半夜, 窗户上有动静。我起来一看,见那头黑熊看着我低沉地叫。我想起了白天。忙问家里还有玉米吗?红玉说有,就拿了几穂来。我开个窗缝递了出去,它吃了一口,竟抬起头看着我。我忙问红玉:“有熟的吗?”“有!”红玉拿来熟玉米。我递给了黑熊,它吃了一口,就大口的吃了起来。我笑着说:“这熊也知道玉米熟的甜啊!”
就这样,每天夜里那黑熊就来我窗前讨吃的,我也乐此不彼的伺候它。我到振林的施工队说给他们听,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这天夜里,黑熊没来,反常啊,太反常了!天一亮,我就出来看,到处搜寻,不见踪迹,我回家拿了几穗玉米顺着玉米地往前寻,玉米地里熊脚印很清晰,我顺着脚印往前找。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喘息声。我到了跟前,也不知哪个缺德玩意在地里下了卡子和套子。黑熊一条脚踝受了伤,卡子已经挣脱,绳套子紧紧地拴住了它受伤的腿。我怕它发怒,慢慢到了它的跟前。黑熊看着我,眼里流出泪水。我试着扔给它玉米,它接住吃了起来。没了恐惧,我走进它,坐下来解开它的绳套。就在这时,它,突然一掌拍到了我的小腿上,我惊呆了,小腿剧烈的疼痛。完了,我内心一阵抽缩。我等待它的又一击。但它没有再袭击我,依旧吃它的玉米。我忍痛看了下它的伤口,腿踝上几处皮外齿伤,往外渗血。我在内衣上撕了一条布下来,给它包扎好。
我试图站起来,腿针扎似的痛,我朝腿部看去。我又一次惊呆了,我的腿上有一条死去的蝰蛇。
听到了脚步声,是我打电话求援,应该是人到了。黑熊也听到了人声,瘸着腿向山上走去。
我在县里治好了腿伤,庄稼地秋收也结束了。我回到家,问红玉那头熊来过没,红玉说没来过。霎时,我担心起来,但愿它迅速好起来,熊快该冬眠了!我扛了一袋子生玉米和几穂熟玉米来到它出没的山脚下,将玉米倒出来放在那里。
我每天都去看一下。终于,有一天玉米被拿走了。它还活着。
又过了几天,我该走了。我很思念那头黑熊,就揣了几穗玉米到了山根,高声喊道,我走了,你冬眠吧,来年我来和你相见。半天没有它的动静。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开往城里的始发车来了,人们开始上车。突然,没上车的人们大叫着四散开来。我注目看去,那头黑熊朝我跑来。到了跟前,熊掌径直抓住了兜子里的熟玉米,这记性,忘了把熟玉米放到那里了。黑熊憨憨地吃着玉米,我摸着它的头哈哈大笑起来。
(2016.6.16.于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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